不过他们刚走出驻扎地,就见一白色的纤长身影直直立于树下,那人牵着一健壮的黑马,面色从容望着他们,正是陆挽书。
陆挽书道:“我和你们去!”
这个场景有些熟悉,皇扶风有些感动。“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他真的很开心这人能来。
不过这皇扶风最是喜欢得意忘形的,见着陆挽书,轻快从马上跳下,飞奔到陆挽书身边,拉了他的衣袖晃来晃去,嘟嘴撒娇道:“不是说不来的吗?爱妃是担心我吗?”
果然,陆挽书脸一下刷地黑了,又是他死鸭嘴硬的皇妃口吻:“滚!”
第18章迷雾
皇扶风一行人出发了,因为绑匪留下的信件中提到,要他们去往之地是当初修建止水堤坝的背山面,也就是他们将寻江水引去的干旱之地,他们自然而然地在堤坝修建的工地遇到了冯汉。
此时的冯汉身着粗布短衣,皮肤被晒得黝黑,有条不紊地推进工程的进行。果然,皇舞终没有看错,冯汉是一不可多得的人才,皇扶风等人离开去救人,将治水工程委托给冯汉,倒也是很放心。
皇扶风等人绕着山脚的路走了一天,终于是到了山的背面,或许是山太高,山的两面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的风景。山的背面极度干燥,放眼望去,一片荒芜,倒是长着一大片比人还高的芦苇,望不到尽头。
此时已是傍晚,那些身子干瘪的芦苇在微弱的日光中无声地摇曳着,像暗夜里的舞者,当你走进去,也许就会被吞没,再也出不来。
没人愿意走进这芦苇荡,可是据绑匪留信,穿过这芦苇荡,才能到达他们指定的地点。不过考虑到时间缘故,皇扶风一行人打算先原地修整,待天亮后再进入这芦苇荡。
不过他们不知道,从他们到这里之后,就一直有一双眼睛无声地盯着他们,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被人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清清楚楚。
第二天,死死拉着陆挽书衣袖的皇扶风被人一脚踹醒,此时天还未完全放亮,皇扶风睁开惺忪的睡眼,揉了揉被人踹得生疼的小腿,本来睡在野外就使他全身酸痛不已,还被人来那么一脚,就欲大发起床气,可看着居高临下双眼喷火看着自己的陆挽书,皇扶风这火气马上就灭了。
只见陆挽书那喷火的眼神从皇扶风脸上移开,转到他的手上。皇扶风下意识地松了紧紧捏在手心湿哒哒的白色衣袖,陆挽书一脸嫌恶,上面可是残留着皇扶风睡时留下的涎水,可他嫌恶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不过一秒,马上就转为警惕。
微弱的火光和日光照射下,皇扶风发现,少了一个人。
皇扶风马上叫醒还在沉睡中的徐清月,此时,杨寒也凑过来了,他们发现,韩洛秋不见了,连同他的行李一起,消失了!
虽然这夜谁也没休息好,可是一发现有同伴连同行李悄无声息地消失,所有人立马睡意全无,警惕地四下张望。
此时,四下静默,只有芦苇随风摇曳的轻微“哗哗”声,徐清月最先开口:“会不会是去方便了?”
皇扶风回:“不可能,那为何行李一同不见了。”
杨寒皱眉道:“为何我们几人都未曾发现任何声响,难不成是他自己走的。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听不到任何声响,无所察觉。若是有人趁我们熟睡带走个活人,更不可能没有动静,除非……”
“我们被下药了”皇扶风抢先答道,可随即又皱眉,“可是,水和食物都是我们自带的,绝对没有问题,这个猜测好像不成立”
“柴火!”陆挽书快速来到火堆旁,拾起地上未燃尽的木材嗅了嗅,缓缓起身,道:“这柴火被人用药泡过。你们看,这里并无树木,只有大片芦苇,那这些柴火就是有人故意放在这的,这药材味道极浅,不仔细闻定不会察觉。”
徐清月悔恨道:“昨日是我拾来的柴火,也是我生的火,当时并未考虑到此,竟中了他人的计,可恨!不过这人处心积虑是为何,不伤我们性命却只是掳走韩洛秋公子,好生奇怪。”
皇扶风道:“此人的目的我们还不知是为何,不过往后我们得多加小心了。”
众人面色凝重地一致表示赞同。
此时天色已大亮,虽然一醒来就发现韩洛秋不见了,但他们还是要继续前行,因为现在他们要解开的迷,还有太多。
因为害怕在芦苇荡中迷路,皇扶风想了一计,用芦苇编一长长的绳索,四人一起绑在手上,以防在芦苇荡中失散。准备完毕后,四人一同走进芦苇荡中,杨寒带剑在前面开路,徐清月之前也是女皇的御前侍卫,武功和杨寒不相上下,就自请担起断后的工作。皇扶风在第二个,陆挽书第三个,按照这个顺序进了芦苇荡。
进入芦苇荡的一个时辰里,一切还算顺利,皇扶风被人前后护着,心中安全感十足,不过随着进入这芦苇荡的时间越长,就越觉着迷茫,像是进入了一个永远出不来的迷宫,众人越来越疲惫,却更加警惕了,因为此时,芦苇荡中不知哪里来的雾气,萦绕在各个角落,更加辨不清方向了。
此时,皇扶风只觉着,连前面的杨寒都看不清了,若不是还听见前面有动静,他差点以为只有自己在这迷雾中闯荡,这种看不清任何东西的迷茫,真的很可怕,他想和众人开口说句话,才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是颤抖的,“你们还在吗?”他忍不住问出声。
杨寒还在前方开路,只听到芦苇“哗哗”倒地的声音,前面没有人回答他。恐惧再次蔓延全身,几乎全身僵直着,再也迈不出下一步。似乎过了很久,身后那声音缓缓响起,是皇扶风从未听过的温柔,“我在!”
恐惧似乎就在这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两个字中消散,“我在”,还有人陪着就好。他忍不住沿着绳索向后面摸索,距离很近,他握上那人清清凉凉的修长手指,那人手指一僵,本能地打算甩开,不过终究也没那么做。
皇扶风就这样紧紧握着后面人的手,从未有过的安全感在心中蔓延。
不过刚才他的问话,最前面的和最后面的都没有回答,双手紧握的两人齐齐停下脚步,皇扶风再次发声:“杨寒,徐大人,请停一下,你们还好吗?说句话。”
前面砍芦苇的声音瞬间停止,前面再无动静,后面,同样也没有任何动静。陆挽书和皇扶风离得极进,陆挽书平缓的语气在皇扶风耳边缓缓吐出,皇扶风一个机灵,原来陆挽书离自己那么近。陆挽书小声道:“徐大人其实早没动静了,而前面的,不是杨寒!”
听了陆挽书的话,皇扶风突然松开紧握陆挽书的手,快速上前抬起另一只手就往前面那人抓去,似乎是抓到前面人的一片衣角,然后,听到的就是布料破裂的声音,“哗哗”声响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皇扶风此时才发现,他松开了陆挽书的手,那残留的余温正清晰地告诉着自己,他现在,真的是一个人了,此时,他才发现,恐惧已经吞噬他的全身,他就在原地僵直着一动不动的身子。
还好,绑在手上的绳索动了动,不久,那清清凉凉的手掌再次附上他那颤抖的手,耳畔是熟悉的暴怒声:“你跑什么!你知道我……”
没等他说完,皇扶风就紧紧抱住那人纤细的腰肢,一抹酸涩感漫上鼻腔,这种迷茫恐惧感,他不是没有过,那个电闪雷鸣的夜晚,他扛着父亲血淋淋的尸体,就这样一铲一铲地在水雾漫漫的深山老林中挖着一个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