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就是男人吧。
我听得烦躁起来,夹了块肉塞进他嘴里。
他会意,闭了嘴。
我低着头,继续扒拉碗里的饭。
前尘往事随风了,他沈南山凭什么霸占着我的人生?
我偏要忘记这个人。
大兄弟医术高超,再加上相貌着实是精致出众,于是我们刚来两个月,他便以一百八十码的速度在十里八乡蹿红。
我俩蹲在铺子门口吃早饭时,路过的买菜大婶都会甩着包头巾子冲他甜甜地喊一声「白大夫,早啊」,还会顺手塞给他一捆小青菜或是几只甜鸭梨。
他笑吟吟地和大婶们说笑搭话,我默默地把东西都拎进后厨——今天的午饭菜钱又省了!
我的口吃症逐渐好转了。
可以肯定乔烟儿并不是先天口吃,许是性格使然。不过遇上我这么个没羞没臊又话痨的性格,她就是个哑巴,我也得想尽办法给她治好!
大兄弟一边配药一边打趣我:「我原以为你说你懂医术是扯谎骗我,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啊。」
那是——我那堆起来比我人还高的教材,是白花钱的吗?!
只可惜西医在这个世界里局限太多,我实在是施展不开——所以大多数时候,看病问诊还得靠大兄弟。
东村的张大娘扭了腰,得针灸,大兄弟背着药箱哼哧哼哧跑到东村去;西镇的薛女娃上吐下泻高热不退,半夜里来敲门,大兄弟扛起药箱外衣也来不及披就跟着跑出去……
他说宫里当差苦,如今的日子可比他在宫里养尊处优苦太多了吧。
我跟大兄弟说,你回宫去吧要不?
大兄弟把一颗银杏果丢到我头上:「你那小女使一定是告诉别人我也死了,我如今回宫去,那得吓死太医院多少老不休?」
我一听也对,顺嘴回道:「行吧,那你就留下来给我做长工吧。」
大兄弟突然就笑了,连声应和:「好嘞好嘞老板娘。」
我听得有些飘飘然。
外头一叠声喊了起来:「白老板,白老板——白大夫!」
大兄弟丢下药杵迎上去。
来人满头的大汗,脸上赤红赤红的,看来是飞奔而来。
大兄弟忙问他怎么了。
「俺,俺家娘子生孩子,稳婆说她——孩子胎位不正,得扎针啊!」
我用胳膊肘推了推大兄弟的背,躲在他身后压着声音问:「你在宫里给娘娘们接过生没?」
大兄弟咳嗽了两声。
我福至心灵——这货没有。
一瞬间,我突然觉得自己雄赳赳、气昂昂——我,许筱熙,经历过漫长的医院见习与实习,什么场面没见过?
我轻轻嗓子,昂首阔步从大兄弟后面走出来,手一挥——走!
彼时天已经擦黑,大兄弟一手提溜着药箱一手提溜着我,跟在那来请大夫的人后面,疾步走着,还是放心不下地悄声问我:「你行吗?」
「你觉得我行吗?」我反问。
「我觉得你不行。」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
见到那产妇时,她正闭着眼睛直喘气,两个稳婆围在她床边叽叽喳喳。
我连忙吼了一声:「安静!」
稳婆们讨论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兄弟躲在门框外头,偷偷盯着我看,不知道是进去好还是不进去好。
我从大兄弟肩头扒拉下药箱,大步走到产妇跟前。
她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糕。
许是生产时间太长,羊水已经很少很少了,甚至还有些变了色。产道开放情况也不好,就算孩子胎位是正的,想必还是会难产——我最担心的,还是这孩子再生不出来,怕就是要活活憋死在肚子里了。
思来想去,若是要母子平安,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剖腹。
可这个世界,没有手术室、没有无影灯、没有麻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