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阵子,朝颜睁开眼,黑暗中,看着天花板,她就一直那么看着。
三天过去了。
这一天很奇怪地,从一大早出门直到下午放学,宋泠泠都没在朝颜眼前露过面。朝颜枯坐在座位上,一边看英文课本一边心不在焉,等了将近一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宋泠泠还是没有露面。
她满腹疑窦,只得一边收拾一边站起来准备出发,刚起身,后面有人拽拽她的长马尾,她不悦,回头:“罗-憩-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动我的头发!”讨厌,都这么多年了,阴魂不散!
他要是再这样,明天干脆就去剪个短发!
说起来真是倒霉,他们的老爸同在一家企业,所以他们同住一条街,并且,他老是跟她同班也就算了,还总是坐在她后面,更重要的是,还一直欺负她!同样的事,做上一年两年也就腻了不是,难得他这么有兴趣,十年八载都乐此不疲!
罗憩树伸伸懒腰,潇洒地拨拨额前的一绺头发,饶有兴味地抬头看她:“那个男人婆?”他看看表,悠悠地,“傻瓜,不用等了,我看到她一大清早就上了辆轿车走掉了。”
朝颜有点生气:“神经,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罗憩树耸肩,吹了吹口哨,一边整理自己的东西一边开口:“奇怪了,你又没问,我怎么知道你在等谁?又或者,”他裂开嘴笑,露出浅浅的小酒窝,“夏朝颜,你在等我写完作业一起回家?”
他倒是说得轻松,朝颜口拙,只能涨红了脸,狠狠瞪他一眼:“无聊!神经病!!”便跑了出去。
“嗳,”后面伸过来一条长腿,一个凉凉的声音响起,是程海鸣,“我就整不明白,天天这样故意整她招惹她惹她生气,你能落到什么好?”
“哪凉快待哪儿去!”罗憩树干脆利落一脚踩下去,“本人愿意,关你p事!”
程海鸣跟他多年哥们儿,付之一笑倒也不恼,继续低下头去写作业。罗憩树眯起眼,嘴角也噙起浅浅的笑。夏朝颜嘛,别人不了解她,他可清楚得很,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换个别的女生,要么含羞带怯,要么一准跑老师面前告状去了,她居然一忍就是十年。
也算她厉害。
好吧,他有的是时间,倒要看她能忍到什么时候!
深夜,万籁俱寂,突然间有人敲门:“喂――”
朝颜还没来得及开口,几乎是立刻,夏晚晴的脑袋伸了进来:“姐,外面有人找你。”朝颜一出门,他就神秘兮兮跟在后面:“哎,一男的,”他比划了一下,“这样儿的。哎,”他赶紧邀功,“我可没告诉妈哈。”朝颜白他一眼,“神经病。”
灯光昏暗的小巷,不远处一辆车静静泊着,阴影处,站着一个瘦高的人影。朝颜有点疑惑地小心翼翼走过去,手不自禁攥紧了起来:“谁?”人影往前跨了一大步,一个声音响起:“夏朝颜?”很年轻,年轻得出乎朝颜的意料。她静静站住了:“对,我是。”
她终于渐渐看清了那张面庞,似曾相识,干净的短发,干净的白衬衫,干净的声音,干净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开门见山地:“宋泠泠是不是住在你这儿?”
朝颜有点诧异,“嗯”了一声。
怎么是他?
聚会那晚之后,宋泠泠心情好一点时简单提起过:“齐唯杉,我家邻居,他爸跟我爸是好兄弟,我妈跟他妈是表姐妹,算是远亲,他是我们班唯一……”一个大喘气之后,她续了下去,“入学成绩刚刚够分数线的,神经吧bt吧,偏要他爸花钱挤到我们班来!”
她没告诉朝颜的是,其实她有点怕他。
其实朝颜也有同样的感觉。
那天吃饭时候朝颜见到的真就是一个友善的大男孩,肤色是那种纯净如瓷的白,话不多,唇角总有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觉得他bt,就算现在也不觉得,只是他的微笑,比起旁人的不笑,仿佛更加容易让人心生防备。
朝颜蹙起了眉,简短地:“她前两天在,可是现在不在。”
齐唯杉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她现在不在。”他有意顿了一下,似乎要给时间她消化一下这个消息,“宋泠泠她现在在美国。”
什么?朝颜果然如他所愿地大吃一惊。她实在太惊讶了,以至于突然之间就结巴了起来,“怎、怎、怎么可能?”
“这个世上,什么是不可能的呢?早发夕至,再平常不过。”齐唯杉讲话的口吻,远远超过他这个年龄的老练,还带着些许的意味深长,他面不改色地,“你说是不是?”见朝颜还是有点状况外,他双眸微微一闪:“其实泠泠前两天就决定好了,因为不知道怎么跟你开这个口,所以委托我来告诉你,等稳定下来自然会联络你。”
他留神看向朝颜,其实有点存心想看看她的反应。最好的朋友,她算是挺慷慨施以援手的朋友,竟然连招呼都不打就拍拍屁股走人,她会怎么样呢?
他显然有些诧异,因为,最初的惊讶过后,朝颜的镇定出乎他的意料,失落?恼怒?不满?不,好像什么都没有。她只是点点头,浅浅一笑:“没关系,总有机会再联络的。”
“还有,替我问她好。”
“阿姨。”
“全部都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