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祁长臂将他接牢,哽噎道:“别闹了,别争了,别再折腾了……往后你在哪儿,我去哪儿便是。”
永王神志凌乱,意欲反抗还击,终归动弹不得。
戴雨祁接过侍卫递来的皮筋粗绳,将他双手双脚绑好,才逐一替他接臼和解穴。
永王怒火中烧,如一条巨大的虫子乱扭乱拱,面目狰狞,哪里还有平日的俊雅容姿?
戴雨祁横抱着他,如怀抱天底下最沉重又最脆弱易碎的事物,伫立原地,长眉朗目悲色尽现。
年少无知时无意间错牵的手、错付的诺言,终于在多年后把他和他扎得遍体鳞伤。
可他那会儿还不晓得,自己心里装的人是谁。
当那姑娘摇身变成惠帝身边宠极一时的安贵人,他真心认为她放下了,还为彼此的解脱而欣慰。
谁知,她不过是窥破端倪他和二皇子的亲昵,外加为亲人报仇,为表姨甥们的前程,舍命报复。
爱恨双生,终成利刃。
而他对她的亏欠,在这一刻,用两个人的身败名裂,数尽偿还。
····
混乱平息,夏暄下令,按照惠帝旨意,把齐皇后和永王关到宗正寺,又派遣医官跟随,以便为永王解毒疗伤。
戴雨祁没有尾随,立在雕栏前远眺,不发一言,背影寥落。
夏暄整顿仪容,由医官为脖上淤痕抹了药,才信步入殿。
殿厅人员繁杂,收拾的、清洁的、救人的、汇报的,忙而有序。
魏王背靠雕龙柱,抱住奄奄一息的宁贵人,泪如雨下。
宁贵人满头满脸鲜血,哆嗦着抓起一只大手,似乎已分辨不清谁是谁,颤声道:“陛下……手好凉,来人,快、快给陛下添衣。”
赶来检查伤情的年轻医官一呆,料知她大限将至,任由她抓握,未敢吱声。
“是我之过,我、我死在自己的药下,算是因果报应吧!求陛下……别为难四郎。”
魏王忍着没哭出声,身子则抖个不停。
“儿呀!从此……你爹爹的生辰,是你娘亲的死忌。也许,更容易被记住……吧?”
话毕,她唇畔勾起虚弱浅笑,头一歪,眼一闭,呼吸停止。
医官探过宁贵人鼻息、号过腕脉,缓缓摇了摇头。
夏暄暗叹一口气。
对于害死母兄和舅舅的罪魁祸首,他除了痛恨,没别的情绪。
对于魏王,终究是自幼相伴的兄弟,情谊尚存几分。
“四哥,节哀吧!”
魏王咬唇愣了片晌,轻轻放下生母的遗体,忍痛站起身:“臣在宗正寺等候陛下和殿下的旨意。”
夏暄苦笑,未再多言。
殿内立柱金龙腾云,栩栩如生;三尊之位龙腾凤起,黑漆金粉,极尽奢靡尊贵;松鹤纹红罗纱幔,寓意深远。
拾掇后,大殿又逐步恢复往日的金碧辉煌。
可属于天家的夫妻之爱、父子之情、母子之亲、兄弟之义,却再也无法修补。
寻思中,后方有人莲步而近。
他蓦然回首,对上晴容温柔的眼眸,心间骤升暖流。
“殿下,嘉月公主让我转告,陛下已移驾至偏殿,由御医官诊治,施针服药压惊,起码要睡上大半个时辰。”
“无大碍,便好,”夏暄稍觉安心,“该派人去请小舅舅和大表哥了。”
“殿下放心,我已吩咐小鱼姐亲自跑这一趟。”
夏暄投以赞许目光,随后忧色渐起:“而今首恶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