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和奇怪地抬头去看他，就这样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之中。

怕他拒绝，宋言和再次小声地开口道，“好疼的。”

陆叙之敛眸，没有说话，但还是伸手摘下了他脑袋上的纱布，光洁额头上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他的眼前。

并不深，只是磕到了，但是因为刚刚他剧烈的动作，宋言和在慌乱的挣扎中在床单上蹭到了伤口，鲜血便溢了出来。

陆叙之坐到了床边，先给他的伤口消毒。

宋言和的脑袋不停地往后躲，一方面是因为已经许久没有受过伤了他觉得疼，二是想要尽量拖延时间。

陆叙之好像已经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了。

“乖点儿。”

在他再次想要躲开他上药的手的时候，陆叙之一只手直接掐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给固定住了。

宋言和就这样眼巴巴地盯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俊颜，陆叙之正聚精会神地给他上着药，动作轻到仿佛他是某种易碎物品。

他这来之不易的温柔让宋言和觉得鼻子一酸，他没忍住带着哭腔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和我……上床了？”他也不想问，觉得丢人，而且他已经说过对他没性趣了，他再问出口简直是自取其辱。

可是这个问题就如同一根扎在他心上的刺，如果不拔不出来他连呼吸都会觉得疼。

陆叙之已经替他上好药，闻言微微一怔，凝着宋言和不知道何时已经饱含雾气的眼睛，从喉间低声地发出了一个单音，“嗯？”宋言和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唇，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的唇被他咬的破了皮，陆叙之见他这个动作蹙了眉，伸手去抵他的牙齿，使得他松了口，他沉声道，“不许咬。”

他们应该一直这样对他好的，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他费尽心机想把他留在身边，最后却好像使得两个人越走越远？宋言和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随即深吸了一口气，鼻子一酸，把这样一句话问了出口，“刚刚明明没有做到最后，为什么……”“不是你说痛的么？”陆叙之淡淡地反问着，理所当然的语气。

还流了血。

他怕自己再不停，到最后真的会把他玩儿废。

在床上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了，只会让他受伤。

一瞬间明白了缘由，宋言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心中挤压的委屈再也无法抑制，他拉下自己的衣领，白皙脖子的淤青就映入眼帘。

那是陆叙之失手掐的。

宋言和似是要哭，又在极力地忍耐着，只是看着他瘪了瘪嘴，哽咽着质问，“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不要这样的你，你不是陆叙之，你把陆叙之还给我……”陆叙之看着他脖子上的手指印出神，想身上去摸，抬来抬手又选择作罢。

他的要的是哪个陆叙之？那个应该在无数个日夜里，在他口口声声的爱和依赖中坚守自己心，在当初杀了他父亲的事情把他也做掉，才是最原本的陆叙之。

但那不会是宋言和的陆叙之。

那么是现在阴暗暴戾，在爱与嫉妒中疯狂的陆叙之吗？可是，他说他要的也不是这个。

陆叙之蓦地扯了扯嘴角，是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意味不明地问道，“疼？”宋言和以为自己只要和以前一样，陆叙之就会心疼，就会愧疚，然后对他好一些，听到他这样问便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疼……陆叙之！”没有意料之中陆叙之的温柔反应，只见他拿起一旁医药箱中的剪刀就朝着那只掐过他脖子的手刺去。

宋言和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大惊失色地尖叫道，“你干什么？”他被他的举动惊到了，如果不是他反应快，陆叙之这样利落干脆的动作，那手绝对会废。

陆叙之见他紧张又惶恐地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的模样，这次是真的笑了，带着嘲讽的意味，“它动了你，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宋言和被他这句话震住了，他呆滞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陆叙之的声音很平，说着一边慢慢慢慢地掰开了宋言和抱住他的手。

“陆叙之……”宋言和意识过来的时候想要再去抓他，可是他已经直接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

宋言和看到陆叙之燥郁地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枪，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

宋言和被吓住了，想扔，可是他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他只能惊恐地叫，“陆叙之，你干什么？！”陆叙之还在笑，却又愈发让人从心底的最深处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他抓住宋言和拿枪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上，低吼着出来，“那你是这个意思？还没有跟我玩够是么？你想要枪是吗，你会开吗，要不要我教你啊？！”宋言和的食指被他强行摁在扳机上，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模样，惊骇的同时是无限的恐慌，可是陆叙之的力气大的出奇，他完全挣扎不开。

于是就只能哑着嗓子冲着他大声恳求道，“你住手！陆叙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这样，我害怕……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可是陆叙之并没有因为他的哀求而有所松动，他的话音刚落，陆叙之已经压着他的手扣动了扳机，那一刻宋言和到嘴边的话一瞬间失了声，恐惧从身体的细枝末节传递到心脏的位置。

可是预想中的一切并没有发生，那枪里并没有子弹！陆叙之直直地站着，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宋言和却已经害怕地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因为惊惧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他无助地大哭道，“对不起呜呜对不起好不好……我不是这个意思，呜呜……陆叙之、陆叙之不是玩……没有你我怎么办啊……”没有你我怎么办啊。

这句话十分轻巧地抚平了陆叙之心中的阴霾与暴戾。

他觉得他大概是真的被逼疯了，他们之间可能真的只有他死才能彻底结束。

跟他在一起好像很痛苦，他给了他结束的这个机会，可是怎么办，他还活着。

宋言和在他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他不该让他的少爷难过的，可是陆叙之在宋言和的眼泪和恐惧中感知到了兴奋。

陆叙之缓缓地伸手回抱住宋言和，不知道是不是宋言和的错觉，在自己已然崩溃的哭喊中，陆叙之轻拍着他的后背，用同往日一般无二的温柔语气安抚着他。

“少爷，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