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痛苦,他感觉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多少次想给自己一刀!/p
其实,他不是一个懦夫,更不怕死亡,他怕的,是下地狱后无法给那些huǒ伴们一个交代。/p
他的后半生,充满煎熬。/p
“托尼!”/p
“巴尔戈!”/p
“你们怎能先我死去,你们的妻子和孩子,还在家里等着你们回去!!”/p
“啊!”/p
他至今无法接受那个可怕的事实。/p
曾多少次希望这是梦境,以为终日的睡眠,可以逆转这一切,但无济于事。/p
总是在睡眠中被惊醒。/p
当陈浩的身影即将消失在cóng林中的时候,艾伯特猛然清醒,“请留步!”/p
“你想明白了?”/p
“出海,出海!!”/p
他用几乎chuan息的声音重复道。/p
“在此之前,我需要好好休息一番!”/p
然后,艾伯特拖着沉重的身子,走进了屋,坐在那个他最喜欢的沙发上,微微靠着后背,缓缓入睡。门,没有关,有些话虽然没说,但意思很明白。/p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把自己的大门向陌生人敞开。/p
屋子里的东西都很破旧,充满了岁月的cāng桑之感。/p
然而,很干净。/p
陈浩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干净的屋子,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看不到灰尘。/p
这是不可想象的。/p
一个孤独的老人,独自住在这种荒无人烟,与世隔绝之所,谁还会在意屋子的整洁呢?恐怕整个世界,独此一人!/p
哪怕是最先进的现代住房,最ài干净的主人,也无法打扫到这种程度吧!因为他们的机器,从来都不会在意细节。/p
在这颇有些狭窄的小屋内,陈浩看到了木地板mǒu处两个明显的凹痕。/p
仿佛两个膝盖。/p
上方,竟然挂满了不知所谓的木牌,近前一看,木牌上雕刻着各种各样的名字,总计四十九个!/p
或许,这些便是当年死去的同伴吧!/p
老人在用这种方式,祭奠他们。/p
用一生,为他们守灵。/p
而地面上的凹陷痕迹,则是rì日yè夜的忏悔。陈浩已经想象到了无数个漆黑的夜晚,老人无法入眠,或者被噩梦惊醒,最后则是跪在这里,祈求心安。/p
他还想找到更多的信息,但老人的呼噜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p
从大门和木屋的缝隙里,吹来了海风,很柔和,仿佛知性的nǚ人fǔ摸着自己的丈夫,浮动的木牌相互碰撞着,发出奇异的乐章。/p
那些声音,仿佛有着安眠的功效。/p
老人睡的更沉了。/p
他好似许多年来都不曾有过一个好觉,所以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入眠,并且还梦到了一些美好的事情,嘴角难得浮现柔和的笑。/p
竟有些憨厚。/p
陈浩一直以为说服艾伯特的过程有些顺利,几乎顺利得令人无法想象,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老人心里的挣扎,并不顺利!/p
充满痛苦和煎熬。/p
而且,他也不是被陈浩说服的,是被自己,或者说,从来都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需要一个导火索。/p
陈浩恰恰扮演了那个角色,给了他一个理由,重新面对自己的失败!/p
这里的夜,格外平静,没有任何奇怪的声音。/p
只有风和海水在嬉闹。/p
此般环境中,陈浩竟然也轻松睡了去。/p
翌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密林的缝隙,艰难的照射在木屋里,老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他脸上的疲惫,比昨日消散了许多,甚至人都变得年轻了三分。/p
显然,心中的负担,已经放下了。/p
他看了陈浩一眼,又看向门外,坐在这里,可以直面大海。/p
满是胡须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终究rěn住了。敲了敲桌子,喊道:“年轻人,该起床了!”/p
“出海,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需要准备很多东西!”/p
“要成为一个出色的水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准备用半年的时间,把你打造成航海的天才!至少面临风暴和克拉肯的时候,不至于尿裤子!”/p
陈浩:“……”/p
这西式幽默,有点让他欣赏不来。/p
因为,他可不是老人口中随随便便被大鱼吓得尿裤子的胆小鬼。这一生所经历之高低沉浮,巅峰低估,怕是艾伯特这辈子都无法经历,而后者的遭遇,在陈浩面前,的确算不得什么。/p
只是各自的结局不一样。/p
对比起来,就显得陈浩好似一个雏鸡,风雨都没见识过。/p
“半年?”/p
“怎么,你还觉得短了?小伙子,你可知人生有几个半年?这看似漫长的一生,实则弹指一挥间!”/p
“稍不留神,什么都溜走了!”艾伯特感触极深。/p
“所以,我建议把你口中的半年,改成半天!”/p
一开始艾伯特还没反应过来,大概是年纪太大导致反应慢了。/p
当他听明白陈浩话语的意思,整张脸上都写满了懵逼,“你说什么,半日?”/p
“对,就半天!”陈浩站起身来。/p
顿时一股强大的气息往四处扩散,刹那,他的身影也变得高大威猛。/p
给人一种不可战胜之感。/p
“哈哈哈!”艾伯特突然大笑,“好,就半日!”/p
他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