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长眠在这里,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
身后之人话语中埋藏的纠结是他能轻而易举捕捉到的异样。他在往前走的每一步中都能了然于心,觉民真正的目的。
丁至味站在悬崖边上时,前脚已经踏了出去,他竭尽全力保持着自己的身体没有摇晃才不会那么快就坠落下去。一颗石子从他脚边滚过,他已经知道自己站在了哪里。
心忽然更加沉寂。
他含笑,在觉民看不见的地方伸手取下了眼罩。其实没有遗憾了,他还是看到了这片灿烂的星河。
为了不让那人有所忧愁,他迈出了最后一步。
落空。
极速坠下。
像断了线的风筝。
秘境之内,没有人可以使用真气。
坠下悬崖的那一刻,他仍紧紧攥着觉民亲手为他戴上的黑带,粗糙的表面最终落了一片雪。
岐山风坨正在下着雪,他刚刚想起来了。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洒脱,他也不是不会害怕。他恐惧地流下了眼泪最后也在空中消散,纵然粉身碎骨,没有来得及说一句我爱你,也没有比我今后再也看不见你来的痛彻心扉。
我爱你啊。
觉民。
……
寒梅落尽把冬了,衔春的燕想归巢。
人这种生物啊,从哪儿来,就该回哪儿去。
就好像生前远在他乡,死后也要埋葬故里。
觉民猛然紧缩瞳孔,双目毫无生机,有的,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脸上的血色霎那间全退,面若死灰,嘴唇下意识蠕动了两下,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他…是他…是他啊!
“丁至味!!!!!!!”
竭斯底里的嘶吼回荡在这片安静如斯的山谷。那人面露疯狂绝望纵身跃下千米高空,追不到,追不到,无论将手怎样伸去,都抓不到他的一片衣角…
逆风而下,丁至味的身躯消失的越来越快,无穷无尽的苦痛似五脏六腑被残忍地撕裂,全身仿佛只剩下了浓浓的血水。他双眼溢满了血,与泪水一起模糊了视线。
回于裸露的青年,耳边除了咕噜咕噜的水声便再也听不见其他的了。
我们坠落于星河,最终在星河死去。
风不展凝视着手中的茶杯,怎么碎了。
宴席上热闹非凡,万人大会即将开启,载歌载舞共迎仙诞。
白凤鸣急匆匆从外赶来,俯下身在风不展耳边轻声道:“四处寻过了,没有漯师弟的踪迹。”
台下万人纷纷朝二人望去,似乎不解主人公怎还未登场。
风不展有所预感般,望着那碎成几块的茶盏:“可知道哪里有异象?”
白凤鸣摇头:“什么也没有。我们掘地三尺找过了。可是他会去哪儿呢?”
突然她似乎想到什么:“不会是卿辰那小子吧?”
“卿辰?”风不展愣了一下,会是他吗?
…
骨头一节节拼接的感觉他一清二楚,头身分离再次愈合的痛楚如此清晰,身体里流干的血液随着皮肤肌肉的相融再次回现。可他依旧面无表情,被浸泡在水里,眼里细微地布着茫然。
这是他真正的身体…
他感觉到身体里因为修补身体而仅剩的微弱的真气在缓慢的流淌。
但这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