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妄讷讷的哦了一声，车子却不听使唤，时文康又跑过来，手动帮忙“倒车”。
直到江奉则第二次反超车，第三次被撞到轮胎上后，他沉默了。
要是没看出来小孩是只土狗，江奉则真以为小孩是故意想以这种方式取胜。
“时文康叔叔，help！”
戚无妄已经不挣扎了，直接叫人来倒车。
时文康绕了一大圈跑过来，气喘吁吁，“你们……你们两个是故意联合起来折腾我的吧，知道这跑、跑道有多长吗？哈、哈……跑死我了！”
戚无妄心里愧疚，他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力气有限，不大把得住方向盘。
有时候盯着江奉则的车屁股，不知不觉就忘了过弯减速。
“可能是我的车尾迷人到让小妄看着就想撞。”
戚无妄：“……”
虽然有这么个意思在里面，但这话未免过骚。
江奉则，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江奉则。
之后戚无妄一直稳当的开，江奉则跟在他后头，几圈跑下来，直到越过终点线，后头的车一直没超他。
戚无妄将头盔摘下来，心脏蹦跶的太欢，全身的血液往大脑聚集，这种肾上腺素快速分泌的感觉很陌生。
紧接着，头顶落下一只温暖的手。
“爽吗？”
挺爽的，戚无妄默默回答着，说出来的是另一个答案，“还行。”
江奉则挑眉，把不诚实的小孩脑袋朝下摁了摁，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我算看出来了，小妄你是只开过碰碰车的土狗。”
戚无妄哽住，脸上有点热，却说不出反驳的字。
江奉则：“还开吗？”
戚无妄：“开。”
江奉则：“可你胳膊在抖。”
戚无妄：“你看错了。”
江奉则盯了他半晌，一手卡着小孩的腰，直接把他从车里提溜起来，小孩的呼声卡在喉咙，慌乱的抓住他的胳膊。
“放我下来。”
江奉则没理，夹着只娃娃似的，将他放到双人卡丁车的副座。
“你想继续，我开车带你。”
戚无妄没拒绝，默默系上安全带。
江奉则失笑，带着小孩全速开了十几圈。
不用掌控方向盘，戚无妄只用体会车速和漂移带来的刺激感，整个人神清气爽，直到江奉则开口问“你今天怎么没叫我江奉则哥哥”。
发热的脑袋被一桶冷水浇下，戚无妄的情绪骤然冷却，“有吗？”
江奉则好看的手指点着方向盘，“没有吗？”
小孩太异常了，他一开始以为是被最近的事情影响，但今天江奉则明显感觉到，小孩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有了距离感。
江奉则不知道哪里触了眉头，他不是个喜欢猜人心思的性子，却愿意将为数不多的耐心用在小孩身上。
“……江奉则哥哥。”
江奉则想着，这一声哥哥叫的可真勉强。
“你说你喜欢人，必须一米八三，颜值要跟你差不多，脸上还得有颗泪痣，是吗？”
江奉则不知道小孩为什么提起这个，当他在找话题缓和气氛，便嗯道：“是啊。”
戚无妄慢吞吞的问：“要求这么清楚，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个问题很多粉丝都在问，但江奉则没有正面回答过，戚无妄期待他能像往常一样含糊过去。
“是有了。”
戚无妄抬头。
尚且年轻的少年眸子亮熠，似乎想到什么，偶有深沉的光掠过，嘴角却不自禁上扬。
哪怕面对戚无妄，都没有完全收敛起身上尖刺的人，此刻毫无棱角的不像是江奉则。
戚无妄心里酸酸的，这些条件他都符合，但符合的只是十四年后的戚无妄，与现在的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况且他还是个男的。
“小妄呢？之前不是说喜欢的人可能也有一米八吗？”江奉则反问。
戚无妄庆幸自己的头盔还没摘，挡住了脸，“我说着玩的，江奉则哥哥你还当真了？”
江奉则饶有兴味的哦了一声，指尖又点了点方向盘，“说说？我顺便帮你留意着。”
戚无妄想了想，“我喜欢个子矮一点，最好一米六，扎着单马尾的棕发女孩，不太熟的时候性子最好清冷一点，熟了的时候可以男孩子一点。”
敲点着方向盘的手指一顿，江奉则听着听着，表情不太对，外表部分跟梦中男扮女装的他重叠了。
“你这性格描述……也够特殊具体的。”
戚无妄扯了扯唇，除了身高，都是按照重生前江奉则的女装来描述。
江奉则现在16岁，他喜欢的人一米八三，应该比他年长。
重生前的江奉则洁身自好，没传过绯闻，一直到三十岁还单身，大概是在守候喜欢的人。
“江奉则哥哥，我想回家了。”
小孩的声音听着正常，江奉则却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便叫上时文康一起离开。
车子停在戚无妄的家门口，江奉则正要说什么，被抢了话。
“我知道的，我会把江奉则哥哥从黑名单里挪出来的。”
小孩说完便走了，江奉则从头至尾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到他。
***
“小妄，回来啦，吃饭了吗？”
“吃过……”戚无妄盯着束一雯的笑容，知道自己瞒不过她的火眼金睛，“没有。”
“好的，你之前不是说想吃炒饭吗，我刚学了手酱油炒饭，很快就好。”
束一雯卷着袖子，朝厨房走去。
戚无妄坐在沙发上，靠着靠着，身子就无力的侧躺了下去。
盯着电视机旁的小猪佩奇玩偶，脑子里明明什么都没在想，却疲惫的很。
束一雯炒好了饭，它闻着很香，但吃着食不知味，戚无妄慢慢扒完一碗饭。
看着儿子的束一雯突然起身，递来一沓厚厚的信，“给，小妄。”
信纸上字体各异，内容相同，都写着“戚无妄/小妄/75w收”。
“是你的粉丝寄到我公司的，有很多很多人喜欢我们家小妄呀。”
束一雯笑着捏捏儿子的脸蛋，最近受到舆论影响，儿子的情绪明显不太好，他不哭也不闹的样子反倒让人心疼。
本以为江奉则今天能让小妄开心点，但是似乎作用不大，只能采取二号方案，让小妄知道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喜欢着他。
戚无妄慢慢拆开一封信，这是一位妈妈粉，抱着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希望能像他一样可爱乖巧的期愿，写下了这封信，温暖的不可思议。
第二封是个姐姐粉，感情炙热，表达方式上也不想第一封那么温柔内敛。
第三封是一个男孩子写的，说他很喜欢《请慢点长大》，明明是冲着可爱的双胞胎姐妹去的，却爬了他的墙头……
儿子看着信，神情渐渐缓和，束一雯松了口气。
本想着帮儿子认一些他看不懂的字，这批粉丝却太体贴了，稍稍复杂一点的字都注上了拼音和字义，完全不影响戚无妄阅读。
“小妄，妈妈先去洗个锅碗。”
束一雯今天给阿姨放了假，难得做次家务活，仔仔细细把厨房打扫干净。
然后开了个西瓜，把最甜的瓜囊部分掏出，放在一个小碗里。
“小妄，来吃点西瓜……”
束一雯的话戛然而止，只见戚无妄呆愣的坐在椅子上，她读出了太多不该出现在他眸中的情绪。
这些信她都提前检查过，应该都没有问题，小妄看到了什么，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束一雯走过去，看到他盯着一封信的落款，上面写着：“Walker？”
下一秒，戚无妄猛地挡住信纸，似乎被吓到一样，突然抬起头。
束一雯笑问：“怎么了，那封信有什么特殊的吗？”
“……没什么。”戚无妄摇头，错开她的目光，“我以为喜欢我的都是姐姐。”
束一雯没看出不对，“那你可就想错了，小妄的哥哥粉也不少，来，吃点西瓜。”
“谢谢束老师。”
戚无妄接过西瓜碗，放到一边，目光不自禁的又落回信纸上。
“……《请慢点长大》的每期节目我都会准时收看，是最早关注小妄的粉丝，你生日那天，我还要到了你的签名，小妄的字很好看，我已经把它裱起来了，哈哈哈……每次看到小妄就会觉得很开心，虽然经常会吃江奉则的醋，但也很感谢江奉则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小妄，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看到你就会很开心，虽然看上去很冷漠，以致于我经常会吃这些流浪狗的醋，但也很感谢它们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戚无妄。】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戚无妄，我想一直一直的注视着你。】
——是他。
果然是他。
戚无妄确认了，上次要签名的人就是那个嘴上说着感激，没隔多久就杀掉了他喂养的流浪狗的凶手。
只因那个人觉得他在流浪狗的身上投注了越来越多的精力，多到无法忍受。
……那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