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_蜜意经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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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2 / 2)

然而,千载光y,何其悠悠,当年公子不过是一凡人,即使皈依佛门,六g清净,修得无量功德,最多亦不过百年之寿,除非成就罗汉真身,否则如何能活至今时

宿世轮回,倒是大有可能……

昔年的活命之恩,养育之情,他尚未回报公子,便已成孤魂野鬼,一直深以为憾。如今得知公子下落,不论小和尚所言是真或假,他也愿冒险,去见上一面。

小和尚肃容道:“祖师法号了云,如今在南海云思岛。”

了云了云……

小玳默念数遍,又问:“还未请教小师傅法号”

小和尚目光清和,拇指不紧不慢地转动着佛珠,淡然道:“小僧法号寒石。”

“好罢,我随你去。”小玳说完,转过身,伸手向厅堂一招。稍顷,两阵黑雾自门内涌出来,在他跟前现出两个漆黑模糊的人形。

“我有事要办,需离开此地一阵子,你们两个先留在这里,等其他几个回来了,一道回山去,别再惹事了。”

两个鬼体听完小玳的交代,颤颤栗栗地应了声,没j打采地躲回堂内。

小玳晓得他俩惧怕佛光,微微地摇了摇头,便依照寒石小和尚说的法子,附在一块墨色的灵玉上,以防被阳气所伤。

这一僧一鬼离开后,鲁府中的y森鬼气淡了许多,四周景物一下子明亮了不少,仿佛皎月出乌云,终于洒下清辉。

眼见连尊弹出一道细微银光,s入寒石小和尚的体内,颜初静按耐不住好奇,轻声问他:“画上那首诗,当真是了云禅师作的”

连尊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道:“如果陵斯大哥真的是了云禅师……”

“陵斯是谁”

“呃……”连尊支吾了半晌,四两拨千斤,“反正你不认识的。”

颜初静鄙视了他一下,亦未刨g问底。

出了鲁府。

连尊一手抱着小人儿,一手扯着颜初静的袖子,腾空而起。飞至半空,他放缓速度,笑嘻嘻地看着她,问她感觉如何。

颜初静虽无惧高之症,但冷不防被他扯到空中,仍免不了有些晕眩,只觉脚下踏着的这朵棉花似的白云,轻飘飘,毫无安全塌实之感。自己仿佛变成了一片浮萍,随波漂流,生死不由人。

见她面色苍白,怨气十足地瞪着自己,连尊便知玩笑开大了,忙赔笑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你瞧,下面这万家灯火像不像你平时仰望的星光”

知他本事大,她也不敢把他怎样,惟有瞪几眼,消消气,便见好就收,使劲地抓住他的手臂,低头往下望。

数不清的灯火,密密麻麻,分开来,微小似尘,联在一起,却壮丽如海。似乎比星光更繁盛,但又不及星光深邃灿烂。

仰首。

星辉稀远,明月无限近,仿若触手可及,但不可伸手,一伸手,梦就醒了,才知天地苍茫,无穷无尽,自己是多么的渺小……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觅得回家之路……

依偎在连尊怀里的小人儿像是感应到了她的心情,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见她看向自己,立即呜咽了两声,咿呀着,想m她的脸。

连尊放出防护光罩,加快飞速,然后将小人儿放到云上,任它东爬西跳。

过了一会,颜初静盘腿坐下。

小人儿立即屁颠屁颠地爬到她大腿上,蹭来蹭去。

这时,心已谧然,她轻轻抚摩着它滑不溜手的皮肤,忽而想起与它之间的这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实在令人费解。想问连尊,又觉唐突,毕竟交浅不宜言深,弄不好他还以为她想巴结他呢!何况如今还不能确定他与颜叠吉究竟是友还是敌,唔,算了,以后有机会再问清楚罢。

连尊见它玩得起劲,也想跟着坐下来逗它,奈何在飞行当中,既要隐形,又要保持疾速,实在不能分神太过。

滑溜溜的嫩豆腐,她吃了又吃,终于想起一个问题:“它叫什么名字”

连尊低头笑道:“还未取呢,要不你帮忙取一个。”

她望天无语,心想,开玩笑!取名字这种人生大事不是该由父母决定的么哪里轮得着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来c嘴

“它爹娘怎么不给它取”小人儿这么人见人爱!

连尊轻轻咳了一声,回得很绝:“他爹不是让你帮忙取嘛。”

“你、你是它爹!”颜初静眨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辨别能力有那么差劲,“可它长得不像你呀!”

明明一个是银鳞,一个是紫鳞。发丝也不一样,小人儿可是很正常的浅黑色。

连尊听她这么说,不怒反笑,还笑得很甜,好象得到天大的夸奖一般:“唔,乖乖长得比较像他娘啦!”

看见他这甜蜜蜜的笑容,颜初静忽然觉得他们两个的确很像,都好可爱啊!于是有点好奇小人儿的娘亲是何模样。

“那我可不敢帮你这忙,免得以后它的娘亲怨你偷懒。”

连尊顿时垮了笑,也仰头望天,不说话了。

感觉不到他是生气,又不知他突然发啥神经,颜初静只好继续低头吃豆腐。

按着她指的方向路线,一路飞行,约莫一个时辰后,连尊再次缓了速度,并慢慢降至离地面数丈的高度,问她此处离她爹的坟墓还有多远。

颜初静抱着小人儿站起来,朝下方望去,只见一座小庄园谧谧地卧在黑暗中,内里杂草丛生,门窗斑驳,苔痕处处,惟独不见人烟之迹,显然已荒废多年。

如此荒凉景象,与她记忆中的,大相径庭。略一想,倒也合情理,毕竟那个女子自从嫁到江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昔年留在庄里看守的那名孤寡老仆年岁又高,想来怕是早已过世。庄园无人打理,自然呈现颓败之象。

颜叠吉临死前留下遗言,要与妻子合葬一处。丧事是江致远办的,坟墓就在庄园后头的那座小山上。

出嫁前,那个女子经常到他们的坟前烧香敬酒,把自己最新领悟的毒经心得,悄悄地说与他们听;或者烧一些自己m索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药方,要他们帮忙看看。

因此,那座坟的位置,在颜初静的记忆里显得十分清晰。

不假思索地,她伸手一指。

连尊驱云而去。

小山不高,不过三百来丈,郁郁葱葱的草木,一脉瘦水蜿蜒,夜风一吹,呜啦呜啦的,间或似有狼啸鸟泣,骇人胆寒。

山顶上有一处半亩大的平地,颜叠吉夫妇便葬在中间。

浅浅一个坟堆。

因无人描朱,墓碑上的字迹早已模糊,非眼力犀利者不能看清。

犹未及地,连尊的神识已然延伸至墓内棺木。

棺中,两具尸骨并肩躺着,一男一女,穿着同款同色的衣物,女尸的头颅只余白骨,男尸的面孔上倒还留有些皮r。

未几,他蹙起眉头,看了颜初静一眼,道:“这里面埋的不是你爹。”

很纠结

听他说得这般肯定,她一怔,随即猜想到他或许是施展天眼通之类的法术:“不是怎么可能……”

连尊想了想,问:“你敢不敢看尸体”

她差点笑出来,学医的人哪有不敢看尸体的呃,的确,想当年第一次上解剖课的时候,她是真的怕得要命,恶心得死去活来!整整半年,吃素不吃荤。等到吐习惯之后,再看那些被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就觉得自己脸皮变厚了,心脏变强壮了,神经变麻木了……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怎么看”难道要挖坟不好吧!虽然现在是夜黑风高。

“你先闭上眼。”

“……”

见她依言照做,连尊凝气于指,轻轻地点了点她的眉心,一团萤火虫般大小的银光随之没入其中。

黑暗中,一道冰凉入眉心,随后化成一阵幽凉,漫过额头,随之带给她剐心切骨般的疼痛!霎那间,她依稀感觉到脑海里有个什么东西碎了开来,仿佛天崩地裂,又似夜凉花开……一半火热,一半冰凉……

这时,她已无暇去想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运转起丹田内的y阳真气,企图抵御这种难以忍受的痛楚。

忽然,眼前清明一片,疼痛消失得无影无踪,明明还闭着眼眸,她却望见了明月孤峰,苍松峋石,青草墓碑,木棺尸骨,烂r白蛀……

“啊!”

她低呼出声,猛然睁开双眸,手捂着x口,勉强压下干呕的恶心感。

“啊——啊——”小人儿也n声n气地跟着叫了两声,把胖胖的小掌心贴在她x口上,清亮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流露出疑惑担忧的情绪。

连尊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她后背:“看清楚了吗”

“唔。”颜初静点点头,安抚了一下小人儿,然后凝神再望,奇怪的是,片刻前看到的尸棺仿如幻象,再也不见。不禁在惋惜自己尚未能领悟这种隔物视物的窍门之余,暗暗苦笑,原以为习惯可成自然,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能力,看来当初坚决不当法医的决定非常正确。

懊恼过后,她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当年下葬的情形,却也未察觉出有何蹊跷,便道:“会不会是后来有人开棺把尸体换走了”

他垂眸细看了一会,眉头浅蹙:“坟土与棺盖都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也许,他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她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口渴,奈何身边没带着水袋子,心想,先前他不是质疑过她的姓氏么,说不定他认错人了。

月渐偏西,山风猎猎,吹得周围的枝悠醒来,但觉饥肠辘辘。

梳洗完毕,换了一袭深柳色的夏衣。

开门。

“萧公子在么”

站在隔壁门前的灰衣剑卫轻声回道:“少宗主未醒。”

她愣了愣,原道自己已是睡过了头,没想到萧潋之的睡功更胜一筹。于是微微一笑,转身下楼吃饭。

一楼大厅里冷冷清清的,除了掌柜与两名伙计,竟连半桌客人亦无。

门外日光如炽,晒得路人汗流浃背。

懒得出去,她随意挑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点了一汤一素,就着一碗白米饭,慢慢地吃了个七八分饱。

饭后,颜初静上楼回房,背对一窗艳阳,席地而坐,闭目凝神,吸取至阳之气。未料,过了整整一刻钟,仍静不下心来,只好起身作罢。

想起早上,连尊临别前抛来的那物,她打开贴身荷包,取出来看。

那是一块质地极好的圆形紫玉佩,一寸宽,半寸厚,正面镌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七瓣花,反面有两个飘若浮云,矫若惊龙的字。

左看右看,着实猜不出其意,更想不起这是何种文体。

最让人头疼的的是,连尊既没说送她,又未提及此物有何用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拿回去还他。算算时间,离起程还有六个半时辰,倒也不急。

打定好主意,她便收起玉佩,眼见日渐西斜,余晖转红,忍不住又坐回窗边,凝神吸气。

日薄西山,晚霞挥尽最后一丝绚烂,消散于天际,无声无息。

暮霭渐苍茫。

客栈门前的两盏大风灯已亮起橘红色的光芒,前来投宿或打尖的旅客愈来愈多,人来人往,甚是热闹,几个伙计引客牵马,端茶上菜,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忽然,一个腰悬长剑的灰衣汉子左手提着药箱,右手搀着一个身穿土黄色坐堂大夫服的老人,从门外一阵风似地冲进客栈,几息之间,便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大厅里,有那么两三个心明的江湖老手,见此情形,不由得暗自嘀咕:好俊的轻功!

三楼。

天字号十六牌客房。

年逾知命的老大夫来到梨木架子床边,缓了几口气,开始望闻问切。

躺在床上的男子双目紧闭,面色煞白且隐隐泛青,唇微干裂,色呈灰青,露在被外的手腕冰冷如石,竟似死物一般。

老大夫把完了脉,皱着眉头,摇首叹道:“贵公子脉象紊乱,手足厥逆,乃邪风入体之症。手背上的伤口,虽敷了上好的金创散,却未能尽除寒毒,以致毒气攻及心脉,危也,危也,药不至焉!请恕老夫学浅,实无回天之力。”

站在房中的两个灰衣汉子面面相觑。半晌,其中一人沉声问道:“敢问大夫,我家公子身中何毒”

老大夫沉吟片刻,道,“此毒y寒至极,老夫以前也曾见过这种症状,那患者却是在荒坟野地中碰到了些污邪之物……想来贵公子昨夜受伤之时,也不幸沾染了……”

待灰衣剑卫五斐送走了老大夫,一直隐在暗处的蓝衣剑卫长三智现身出来,自怀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倒了颗清香扑鼻的洗血归神丹,塞入萧潋之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顺喉而下。

这洗血归神丹乃是青洛宗的内宗四长老秘制的解毒圣药,以灵芝、茯苓、菖蒲等数十种百年灵药炼制而成,可祛百毒,清心聚神。近年来因难以配齐药材,故未能开炉再炼,如今仅存二十来颗。宗主萧定邦疼爱长子萧潋之,不仅给了他两颗防身,还将自己的那瓶分出一颗交给银牌剑卫长三智保管,以备不测。

三智道:“既然少宗主中的是y鬼之毒,寻常的药物解不了,而佛光是世间bsp;“没错,哎,我怎没想到!”x情耿直的灰衣剑卫五辛一拍脑袋,懊恼了一句,立即转身出门去请人。走到门口,迎面撞见颜初静,不禁露出怼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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