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少?爷绝望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想来吧,他强行把我拖来的!我挣扎了,我挣脱不了他!还有,我也跟他解释了,他不听……谦哥儿,你赶紧帮我跟他解释一下!”
路谦无言以?对的看着这俩,突然间觉得?好心疼自己。
祖宗及时出现,抱着肚子哈哈哈大笑,仿佛看到路谦吃瘪是他鬼生里最?大的快乐。
这场乌龙到底是解决了,就是路谦怎么也不想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让秦举人误会了程大少?爷也要跟着一起考会试?噢,应该是这段时间程大少?爷那刻苦用?功念书吧,可那不是因为九江书院要考核吗?
甭管怎么说,秦举人还是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进入了贡院,路谦随后也进去了,丢下了满脸绝望的程大少?爷。
程大少?爷倒是带了东西?的,笔墨纸砚以?及吃食都带了,这是秦举人提前?就准备好的两人份。但独独没带银两,毕竟在贡院是没处花钱的。
但问题来了,他现在要怎么办呢?
来贡院是秦举人提前?叫的马车,吃过?午饭就过?来接人,到了贡院前?面的那条街就把他们放下了。如今好了,程大少?爷身无分文,还拎着两个又大又笨重的篮子,面对这个已经待了几个月但还是相当?陌生的京城,无辜迷茫又绝望。
路谦的家倒是不难找,就算不认识路,他还是知?道巷子名?的。距离也不算特别远,反正按照正常人的脚程,最?多两刻钟肯定是能走到的。
但程大少?爷真的不是正常人,他就是个文弱书生,而且还提着两个大篮子……
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仿佛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他的悲惨境地,于是,天空开始洋洋洒洒的飘下了小雪花。
这都二月初了啊!又下雪了啊!
程大少?爷满脸震惊的抬起头,随后又悲伤的低下头,他太苦了,真的太苦太苦了。
……
此时的贡院里,路谦也跟程大少?爷有着同样的感触。
太苦了。
看看底下那些应考生,都已经收拾准备打?算提前?休息了,毕竟明个儿才是正式考核。那么问题来了,明明到了明个儿早上,主考官才会拿着卷子过?来,他们这些监考官来得?那么早又是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就问得?很好,路谦身边的同僚安慰他:“等你再往上升一升,就不用?来这边受罪了。”
“我觉得?不可能。”路谦的脸上露出了程大少?爷同款的绝望,“就冲着我这个年岁,这份罪就免不了的。”
很正常啊,只要同级别里面需要出来个人,那不是路谦还能是谁?官场是看官阶没错,但当?官阶相同的时候,看的就是年岁和资历了。
路谦这个情况,外头的人看着就特别羡慕,可里头的人却明白,以?后再有苦活累活,就有人分担了。
同僚笑得?很开心,边笑边点头:“确实,确实是这个道理。对了,路侍读可曾娶妻了?”
“没有。”路谦知?道对方?下一句要说什么,索性抢着道,“我年岁轻倒是不着急,再者……我姑母人在金陵,这婚事不好办呢。”
同僚愣了一下,大概是第一次听说婚事还要姑母同意的,好在随即他就想起来了,路谦自幼丧父,母亲随后改嫁,他则是跟在早已出嫁的姑母身边长大的。
想到这里,同僚就觉得?路谦这事儿不好办。
世?家大族都有自幼丧母长女?不娶的规矩,那么同样的,从小就没了父亲的男子,在亲事方?面也是有一些艰难的。还有一些比较仔细的人家,是不愿意将金娇玉贵养大的女?儿嫁给只有寡母和独子的人家。
路谦倒是没寡母,但同样的,他也没个兄弟姐妹,甚至他连可以?依靠的宗族都没有……
当?然,真要娶妻也不算难,但想要寻那些四角俱全的亲事,却是无异于做梦了。
“我记得?路侍读同朱大人的关系不错?是了,朱大人正是上届会试的主考官。”这届主考官就不是朱大人了,而是另一位大学士。
路谦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朱大人可以?不认他这个学生,但他却不能反过?来当?这个白眼狼。关系好就关系好呗,上赶着大腿给他抱,凭什么不抱呢!
同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路谦就很莫名?其妙,不过?俩人实在是不熟,对方?年长又跟他平阶,他自是只能敬着。
会试过?程倒是平顺,是有应考生熬不住晕过?去的,这种自有专人将晕厥者抬出去,贡院也提前?备下了大夫和临时诊房,随后像通知?家人这种事儿,倒是无需翰林官的操心。
总得?来说,这届会试没出什么纰漏。
只是,应考生们每考完一场都能回?家休息,他们这些监考官就不行了,吃住都在贡院后排的小房间里。那房间自是比号房大的,吃喝也都是从酒楼饭馆点的菜,饶是如此,堪比坐牢的这些天还是把路谦坑得?好苦。
更苦的是什么呢?他总觉得?他大概是逃不过?会试了,自己会试落榜却入了仕,结果反过?来要来监考,三年一次想想都异常痛苦。
眼见路谦通体绝望,祖宗那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可以?说,认识祖宗那么多年以?来,路谦是第一次看到祖宗连着这么多天都笑得?异常开怀。
于是,路谦更难受了。
好不容易等会试结束了,考生们相继离开,监考官们则瞬间变成了阅卷官。都不用?特地离开贡院的,直接在腾出来的小院子里开始阅卷。当?然,这期间还要等糊名?誊抄,可哪怕是撇开这些琐碎的事情,路谦等人的任务还是特别重。
等全部事情都结束时,整个二月都过?去了。
路谦感觉自己的腰带都宽松了好多,回?家洗漱一番后,找出去年裁的旧衣一看,不光是短了好大一截,还宽松了许多。
好在,铁蛋很快就拿来了新的棉袄:“爷哟,您忘了年前?叫了裁缝量体裁衣吗?特地给您放宽了几寸,这次肯定没问题。”
听了这话,路谦差点儿眼前?一黑,放长了没问题,放宽是什么鬼?
万幸的是,这年头的衣服本身也不是特别紧身的,因此路谦穿着倒还行。不过?,他还是记下了这事儿,回?头还得?去准备春装,别看京城的冬天冷,但其实一旦入了春,热起来也是蛮快的。
等他换上了新的行头,一推门就看到了秦举人站在院门口往他这边张望,两眼亮晶晶的,满脸的期待。
“你在干什么?”路谦奇道。
“怎么样怎么样?你批到我卷子了吗?”秦举人搓着手,脸上的表情简直绝了,“看到了吗?你认识我的字吧?”
“糊名?誊抄制!你是不是把这个忘了?”路谦无奈的扶额,“再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阅卷官的权利没那么大,分别看文章,再评分,随后还要看互相之间的评分差距是否过?大,太夸张的还要由主考官定夺……”
基本上吧,应该是能保持公平的。
其实,非要说的话,最?不公平的应该是殿试才对。比起乡试、会试的严谨,殿试才是真正的随心所欲。考生名?字全部都是公开的,甚至都不需要对照名?字,一个个的相貌都是露出来的,看着人就行了。再者,很多时候像二榜三榜倒还罢了,头榜的三鼎甲真的不是看才学的,家世?占了绝大多数,甚至这里面还包括了相貌。
不过?,说这些还太早了。
“你就耐心等着吧,我都回?来了,放榜应该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秦举人猛点头,然后忽的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来:“那个……嘿嘿嘿。”
“什么?你想借铁蛋吗?随便用?,不过?他不识字的。”
“不是。”秦举人更不好意思了,“就是那个,之前?我以?为你大表哥也要参加会试,我见他那么用?功苦读,还拽着他一起去了贡院那头……我是想跟他道歉的,可等我考完回?来一看,他已经不在家了。”
不在家那肯定就是去九江书院了呗!
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能丢了不成?
路谦随口安慰了秦举人几句,然后一脸羡慕的道:“你们就好了,考完就轻松了,我可不信。我还要继续去上衙。”
太苦了,他上辈子一定造了不少?孽,才会年岁轻轻的承担了那么多苦难。
不过?,休息日还是有的。他们这些参加了会试的翰林官们,都可以?休息两日。路谦就待在家里,哪里也没去,秦举人心里有愧,索性也在家里陪着他。
没等路谦表示感动,就听秦举人说:“……反正等你去上衙了,我再出去玩也来得?及。”
好了,感动消失了。
“对了,你还没成亲啊?我跟你说,我家已经在给我说亲了,等高?中后,就要回?家成亲了!”
路谦提醒他:“你比我大了三岁。对了,你要娶的是人吗?”
“不是人还能是美艳女?鬼吗?”秦举人听了这话,差点儿没一口喷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你心中可有人选?哈哈哈哈我倒是想起一人!咱们上届的主考官朱大人你还记得?吧?”
“……我还能把他忘了?他是翰林院的掌院学士!”
“噢噢,是呀,他家有个嫁不出去的小闺女?你知?道吗?哈哈哈哈!”
路谦悄悄的翻了个白眼,他能不知?道吗?非但知?道,还特别的遗憾,可惜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路谦学着人家喝酒一样一饮而尽:“别提了,人家已经嫁出去了。”
“啥?真的假的?不可能吧?我听说那人长得?奇丑无比,脾气还火爆的要命,朱大人为此愁秃了头!”
“真的,我都去喝过?喜酒了。”
噢,那没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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