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无冥坐在床边，脸色黑如墨，一动不动，许幽幽暂且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这模样，好像是……生气了？

她醒过来，他不应该感兴吗？

小紫端着水进来，一看到自家的主子醒了，激动地叫了声“公主”，又看见床边的人脸色阴暗得可怕，忙又低声道了句，“奴婢去请大夫。”

不知为何，许幽幽看到段无冥这般脸色，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下意识我去讨好他。

“你……在生气？”

此话一出，男人的眼底更黑了，眸子微微发红，仿佛隐忍到极致。

“段无冥，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一双眉目委屈地看着他，直直地看到他的心里。

许久，他方才开口，“小幽幽，我不知道，如果此生没有了你，我的路还长不长……”

这是第一次，她听出了他话里的颤抖，看到了他眼中的崩溃。

他在自责。

可她不知道，当他抱着她的那一刻，双手浸染着她的鲜血的那一刻，他是多么慌乱和无助。

这个男人，是在阴暗的沼泽里成长的，他阴戾冷酷，没有人愿意接近他，许幽幽是他人生里的第一道光。

因为这道光，他不由自主地做出了许多自己从来不曾想到过的改变，在与太子争权之时，他明明可以选择杀戮，却选择攻心，曾经，他看到血就会兴奋，而当他看到她的血的那一刻，他那么多年的偏执，最终还是崩了。

崩得很彻底。

终究是颤抖了，害怕了。

那时候，他把许幽幽放到床上，一群医师为了上来，他帐然若失地退到一边，看着浸满着她的血的双手，不停地摇头。

嗜血的他，这一刻对血是如此恐惧。

许幽幽昏迷中的日日夜夜，段无冥从未阖眼过，每次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双手染着她的血的画面……

“我没事。”她冲他眨着双眼。

她确实没事，但她却不能跟他说她方才见到南斗星君，不然段无冥定会以为她伤成傻子了。

见段无冥仍然沉默不语，又道，“你看你眼睛都黑了，去休息会吧……”

他滚动了下喉结，“床在这里，夫人要我去哪里休息？”

眼里罩上了一层暧昧。

许幽幽：“……”

医师的步伐匆忙而至，许幽幽潜意识松了一口气。

医师号了一把许幽幽的脉搏，凝神道，“夫人今日的身体状况恢复得极好，只要伤口按时换药，不出三日便可正常起居。”

医师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把内心的话说出来，这夫人的脉相也太奇怪了，她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三天的时间内，脉搏微弱，他本以为她挺不过来，没想到今天她的气息又恢复如常，这实在太奇怪了！

段无冥的眼神柔和下来，俯下身，揉着她的额头，轻声道，“多休息几天，不着急回去……”

偏在这时，小黑神色匆忙地走了进来，“主上，大明出事了。”

段无冥神色一凛，身边的人都自觉地退下。

“什么事？”

“昨夜临州突发地动，属下收到消息时，遇难者五万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