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私语完，王梦影拉着秦沐寒来到牧大娘跟前：“大娘，这是秦沐寒，他是来接我回家的。秦沐寒，这位是牧大娘，我动弹不得的那段日子里，多亏了大娘照顾，不然我还好不了这么快。”/p
秦沐寒拱手弯腰向牧大娘行礼：“大娘，丫头多得你照顾，在下在此感激不尽。大娘和牧公子是丫头的救命恩人，便也是我秦沐寒的恩人，日后大娘和牧公子有何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只要不违道德大义，在下定会全力以赴相助。”/p
“秦公子言重了，要说报恩也该是我们母子报秦家救命之恩。”牧大娘看着眼前气势不凡的年轻男子，果然有秦家人的风范。/p
“大娘，此话怎讲？”秦沐寒对牧大娘所言，颇感意外/p
“这也算是缘分，秦铬将军曾救我们母子于危难，所以多年后叶儿才能有命救得小影，你说这是不是缘分？”/p
“叔父曾救过大娘和牧公子？”秦家人因身份特殊，别说出京外任了，就是走出京城的机会都极少。若是真依牧大娘所言秦家对他们母子有救命之恩，那必定是与秦家往来还算亲近的人家，不然在京城形势复杂多变，又在皇族对秦家紧迫盯稍下，秦家不会随意出手救人。可在他的印象中，京城中与秦家保持良好关系的人家中好像并没有牧姓人家。/p
“秦公子不必惊讶，我家老爷与秦将军兄弟二人皆是熟识，不过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早年老爷也跟她说过，秦家处境在京城中很微妙，所以在知道小影与秦家有婚约时，便知她的坠崖怕是比她原先所想还要复杂。/p
“大娘，请絮晚辈眼拙，竟是认不出您是哪位？”十几年前他已记事了，只是那时他年纪不大，京中与各家小辈往来有大哥在，他甚少接触京中各世家中人，且那时多数日子他是被叔父困在某处与外面隔绝的深山里练武。/p
“这不怪你，十多年前牧家出事时你还小，且两家大人虽是熟识，却是不常来往的。秦大人和秦将军还好吧？”那日她没有跟小影多打听秦家的事，她对秦家所知还停留在十多年前。/p
“家父还好，叔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秦沐寒明白牧大娘口中的秦将军并非是指现在的自己，而是指他的叔父，前禁卫大将军秦铭。/p
“秦将军竟然已仙逝？”牧大娘难以置信，想着他救过他们母子，且秦家与那家不在同一个阵营，她不免会往那方面去想：“秦将军看着可不像是短寿之人，他可是因意外去世？或是遭奸人所害？会不会是当年他救了我们母子连累了他遭奸人谋害？”/p
“大娘多虑了，叔父是三年多前才仙逝的，想来与救你们之事无关。”曾经他不明白为何向来健壮，无伤无痛的叔父，生命会在短短几年间消磨殆尽，直到皇上道出个中缘由，他才明了。原来心悦之人的死，叔父对她的愧疚与追忆才是最能要人命的，也许在桑家姑姑在叔父面前自尽之时，他老人家便已心死，只是放心不下秦家，这才多支撑了那么几年。还好，他的丫头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他不用再受那样的锥心之痛。难怪那日皇上说，丫头的生死不明便是对他最重的惩罚！/p
“秦将军已仙逝三年多了，我竟不知，真是不应该。”他们母子虽然避居在此，但这两年来，随着叶儿的长大，能独立外出了，他一年中也会进京城三两趟的。她想要知道的也会让叶儿从旁打听，只是她一直关注的只有仇家的动向，倒是从没去打听过秦家的事，不想再遇故人后人，故人竟已不在了。/p
“大娘，叔父定不愿有故人，因他的逝去而伤心难过。叔父的逝去更是与你们无关，您不必自责。”秦沐寒心知：死，对于那时候的叔父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p
“只因牧家的仇人太过强大，不怪我会这么想！”十几年了，对方仍然官居高位，无人能撼动，她怎能不这么想呢？/p
“若是方便，大娘可否告知牧家仇人是谁？”牧大娘既是与秦家长辈相熟，那十几年前的牧家当家人怕也是官场中人，那牧家的仇人就极有可能也是官场中人。不管此人是谁？现下是否还在官场之中，知道了对方是谁，更便于他往后行事。/p
“这……”牧大娘略显犹豫的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事秦家后人知道无妨，但她担心自己的儿子若是知道前因后果，会萌生复仇之意，因此而害了他自己。/p
牧叶见母亲看向自己，便开口道：“娘，您就说吧，其实您不说我也知道，咱们的仇人是谁。”/p
“为娘从没跟你说起过这事，你怎会知道仇人是谁？”事发时，叶儿年纪尚幼，应是不知家中发生何变故才对。/p
“娘，您忘了吗？这两年我只要一有机会进京，您便让我打听常氏的一切消息。如若不是至亲好友，那还有谁值得，早已隐居于深山老林里的您如此关注？那定是我们牧家的仇敌了。且每次您听到关于常氏的消息，那些对于他们来说是好消息的，您从来都是愤恨难平的；而那些对于常氏来说不好的，您却听得热血沸腾，无比高兴，如此儿子不难推断出我们家的仇人是谁。”/p
自家儿子虽然老实厚道，却也不傻，能因她的态度推测出来仇家是谁也不难：“叶儿是真的长大成人了，娘很高兴你知轻重，没有莽撞的去做些危及自身安全的事，如此这事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p
牧大娘眼睛微眯，视线有些飘渺，似是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腥风血雨的夜晚，她娓娓道出十多年前的那桩牧家灭门惨案的缘由。/p
“十多年前，我的夫君牧梓和常仁成同是丞相的最佳人选，这本是朝堂上最正常不过的竞争，只是谁也不曾料到，在我家老爷参与到丞相位竞争时，便已把整个牧家置于危险之中。”/p
“常仁成为了得到丞相之位，无所不用极其，在多次警告我家老爷，让他主动放弃丞相之位竞争无果后。常仁成制造了一场盗贼入室抢劫，那些盗匪显然就是他安排的，他们钱财不要，却是在牧府内见人就杀，最后还放火烧了整个牧府。”/p
“我的公婆，小叔子一家几口，我的另外几个孩子，牧家从主子到奴仆，全都在被砍杀后再被大火焚烧，几十口人一夜之间无一幸免。就连因公出门在外的老爷，也已在那日回京途中被逼坠下断魂崖身亡。”/p
“而我们母子，则是因为那夜，叶儿不舒服，我不放心一直陪在他房中，因而在那些人到来时，我很快就发现并带着叶儿藏到了床底下，才没有遭到砍杀。/p
后来我们母子被困火海，幸得当时的禁卫大将军秦铭，秦大将军及时赶来救下我们母子。”/p
“后来我从秦将军处得知，我家老爷出事时是他最早察觉的，可惜他找到老爷时，老爷已坠崖身亡。他没有把老爷的遗体带回京城，而是在断魂崖隔壁的山头草草葬了老爷，待他连夜赶回城中来到牧府时只来得及救下我们母子。”/p
“整个牧家只剩下我们母子两个，我自知报仇无望，叶儿尚且年幼，为给牧家留下一丝血脉，我不得不选择离京。秦将军也担心我们母子留在京城不安全，便找到了这里，让我们母子在此生活了下来。秦将军临走时留下了足够的财物，我们母子日子倒是过得还可以。只是他也言明，他出京不易且常氏不倒，他若是常来看望我们，给别人察觉恐会给我们招来更大的祸事。因此十几年前一别，我们再没见过，而我们这十几年来也没有踏出过这个山村一步。只是这两年叶儿长大了，我一年才让他进城三两次。只是可恨啊，十多年了，先帝驾崩了，新帝登基了，常仁成和常氏仍然屹立不倒。”牧大娘说完往事，已是泪流满面。/p
“大娘，您别难过了，都已经过去了。恶人自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王梦影也只能如此安慰牧大娘了。/p
“你们听过就好，也别放在心上。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常氏在朝中的势力仍不可小觑。小影家势如何我不知，但秦公子家族世代在朝为官，常氏一族如何该是一清二楚，我也就不多说了。”/p
“前辈所言不差，秦家自是深知常氏一族的狼子野心，其实此次丫头坠崖也是常氏从中作梗。”不过常氏因此而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就是了。/p
“常氏还真是无处不在，常仁成这样踩着多少人命上位的人，还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老天为何不收了他，他就应该下地狱去，让那些被他害死的人在九泉之下能瞑目。”牧大娘愤愤不平的诅咒着常仁成。/p
“常氏之事大娘不必再耿耿于怀，如丫头所说，常氏迟早自会有他的报应。”秦沐寒深知皇帝如今已忌惮常氏的势力，便是不能除去常氏，也必定不会再让常氏有机会继续壮大下去，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在丫头失踪生死不明的那段日子里肆意报复常氏。/p
牧大娘也知常氏之事，他们母子无能为力，便也不再提，转而问道：“不知秦将军后来是否已娶妻？”/p
“叔父一生未娶，至他仙逝时仍是孓然一身。”/p
牧大娘再问：“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他的未婚妻吗？”/p
“大娘知道叔父有未婚妻一事？”秦桑两家的宿世婚约算是秘事，牧大娘从何得知此事？/p
“早年间听老爷说起秦将军大龄仍未娶，我曾想撮合娘家堂妹与秦将军，不过却被老爷劝阻了。说是秦将军似乎早年间曾定下婚约，后来因与未婚妻失散才一直未娶的。秦将军也是情深重诺之人，即便未婚妻一直没找到，也守着一个承诺终生不娶。”/p
原来牧大娘仅仅只是听说叔父有未婚妻，却并不知道对方是谁：“其实叔父后来已经找到了他的未婚妻，只是对方因意外去世，叔父便一直未娶。”说这话时，秦沐寒一直看着王梦影，王梦影也看着他，他们都明白彼此的心意。/p
“京城早年间便传言秦家男人情深不移，认定了哪个女子便是一生一世，看来果然不假。”牧大娘看着眼前眼中只有彼此的年轻男女，拉起王梦影的手轻拍了两下：“小影，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嫁给秦家儿郎，你福分不浅！”/p
王梦影心下刺痛，面上却也不得不顺着牧大娘的话道：“借大娘吉言，秦沐寒他确实对我很好，我，会好好珍惜的！”/p
牧叶虽明知自己没有机会，可听了母亲和小影的话，仍让他心里失落难言，为免母亲再说出更多让他心里难受的话来，他开口道：“娘，秦公子是客人，小影身体也才刚恢复，饿不得，时候不早了，我们先用晚膳吧。”/p
“对，咱们先用晚膳，有什么事等晚膳后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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