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子是魔鬼!
他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加清楚地认知到这样的一个事情。
怎么,觉得我是魔鬼么?素问薄唇冷冷地问着,我都忘记说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被成为鬼子的,魔鬼的孩子又可能会有好心呢,你说对不对?!
在他即将要逝去意识,身体已经渐渐融化到他的脖颈的时候,素问的手微微一扬,一层浅粉色的粉末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融化瞬间抑制住了,但是这人却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死在这个炎炎烈日之下,仅剩下一颗头颅。
素问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之中取了一个布袋,将那光秃秃的一颗头颅装进了布袋之中,她微抿着薄唇,像在做着什么严谨的事情一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所做的这一切是多么可怕的,她的脑海之中想的就是这皇长孙这一把刀都已经砍到她的面前来了,正所谓礼尚往来自己似乎也应该送一点回礼给那皇长孙才对,自然的,还有那安卿玉,看来那一日在舒太妃那边这女子是还没有学乖这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的道理,既然她是这么中意来招惹她的,那她就送点小礼物给她罢了。
素问装了那一颗人头施施然地往着无双城的方向而去。
挽歌等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方才瞧见素问从街头慢慢而来,见素问面色无异挽歌方才松了一口气,不等他迎上了前,素问已经将她手上的布袋子往着挽歌的手上一丢。
挽歌接了个稳稳妥妥,这布袋子刚一入手那分量和那手感就让挽歌明白这布袋子之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挽歌有些诧异地看着素问,不明白这种东西怎会出现在素问的手中。
入夜之后,将这东西送往皇长孙府上,你省得怎么做的。素问看着挽歌道。
挽歌点了点头,从素问那几乎没有什么起伏的声音之中听出了几分怒意,晓得眼下姑娘的神情不是很好,如果往昔的时候同安家那些个阵仗不过就是一些个小打小闹之外,那么这一次姑娘这举动就是动了真格的了。
姑娘还需要挽歌做些什么?挽歌低声问道。
不用,这有个人,我自己亲自动手。素问淡淡地道,她敛了面色之中的不善,在踏进浮云小筑的时候她的脸上挂上了一些笑意,走进内堂的时候瞧见莫氏依旧是蹲在花园里头,她的身上依旧是脏乱不堪,见了素问之后只会憨憨地笑着一声迭一声地叫着问问。
素问同莫氏一同用了晚膳,又命丫鬟婆子烧了热水洗去了莫氏身上一身脏乱,秦嬷嬷时常会带着莫氏前往浮云小筑,其实现在莫氏只要是醒来就会自动自发地想要来浮云小筑,秦嬷嬷拗不过又觉得莫氏在浮云小筑之中自是比在安府之中要来的安全得多,也无需防备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秦嬷嬷也便是有些厚着脸皮带着莫氏前来,索性素问也未曾表示出半点不耐烦的面色来。秦嬷嬷自然也曾是有些疑惑的,疑惑素问无亲无故地为何要对莫氏这样的好,素问只是解释自己从小无父无母,瞧见莫氏觉得投缘这样的解释下也便不再多问了,毕竟这也可算是人家的伤心事,秦嬷嬷只是越发地心疼起了素问,几乎是将她当做小姐来看待,处处都是想着素问。
夜色渐深,整个无双城之中的人也已经进入了香甜的梦想之中,整个街道上除了偶有那夜间巡视的凤羽令所发出的脚步声便是只有那打更的更夫敲着绊子的时候所发出的声响,偶尔会有人家府上传出几声狗鸣,但很快也就归于寂静了。
待送走了莫氏之后,素问便一头扎进了自己的丹药房之中,这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浮云小筑里头的丫鬟婆子早就已经知道自家姑娘脾气古怪,也无需人贴身伺候着,这唯一能够靠近的也就只有那护卫挽歌而已。这一个是年轻貌美正值豆蔻年华的年轻女子,一个是风华正茂虽是冷酷不多话的男子,素问和挽歌早在那几个丫鬟婆子之中多了几分暧昧色彩,只是碍着规矩半点也是不敢嚼舌根的。
素问在丹药房之中呆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一直到夜深的时候,听到挽歌出门的声响之后她方才开启了房门,这丹药房的门一开,房间之中桑拿浅浅的淡香味一下子弥漫了出来,有些像是熏香似的。
素问看着一个黑色矫健的身影掠出了浮云小筑直奔向皇长孙府上,那身影如鬼魅一般,如同一片云一般轻盈,不过片刻功夫那身影已经在屋檐之上消失不见了。挽歌在她身边跟的有一段时间了,这一段时间似乎过的有些安逸了一些,倒是让她忘记了曾经的挽歌是在刀口上舔血一般地过着日子的,直到现在看到挽歌这出众的轻功方才想起。
夜正深,也是时候该做事了。素问将刚刚自己研制而成的药物拿在手中,趁着夜色也提气一下跃上了屋顶,只是朝着挽歌不同的方向而去。
子时时分的安家大多已经安睡了,只有府上几个巡夜的护院依旧还在巡护着,素问不过掠过几个院落就找到了安卿玉所在的那一个院落,安卿玉的院落可算是整个安家最好的那一个院落,冬暖夏凉的。同莫氏相比,这一个院落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素问从屋檐之上落了下来,动作轻巧的很,甚至没有发出半点的声响。
房门落了栓,素问拔了头上的一根银簪轻轻地一挑一移,这落栓就已经打开了。她轻手轻脚地半开了房门,不过露出一个仅容一个人通过的小道,素问身形一闪就已经进了房门。
外头的外阁的小榻上睡着一个丫鬟,一盏昏黄的油灯正点在那小榻旁的小榻子上,显得整个屋子越发的静谧。素问的衣袖轻轻拂过那丫鬟的脸面,她衣袖上所沾上的迷香足够这丫鬟熟睡上好一会了。素问进了里屋,床榻上床幔放了下来,那床幔竟然是薄纱制成,上头的花样更是用苏绣绣成的花样,透过这薄如蝉翼的床幔,素问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这床榻上安卿玉正在好眠之中,这床幔便是用着这样奢华的料子来做成的也足以见得安卿玉在安家的地位不同凡响,有多么的受人重视。
床边摆着一个小熏香炉子,淡淡的如昙花一般的清香从那炉嘴里头蔓延而出,熏染了整个房间。
素问靠近了那熏香炉子,小心翼翼地揭了开来,又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拿出了自己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腌制出来药粉朝着那香炉之中倒入了一些,熏香一下子微微冒出了一小点烟火,但是很快又区域平静。素问将香炉又重新摆好,半丝也瞧不出异状之后方才退出了出去。
她用绣花线将那落栓又恢复到了原样之后又掠上了屋檐,直朝那后院伙房而去。在伙房的院落之中有一井,平日里头就是用来给厨房洗菜淘米用途的,素问站在屋檐上,将刚刚在安卿玉屋子里头倒入香炉之中的那小瓶子的瓶口塞子打开,她顺手将这瓶子丢入到了井中。瓷瓶丢入水中的时候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声响,井水面一下子漾开了几道小纹,冒出了几个小咕噜,很快又变得水过无痕了起来。
素问看着那一口井,她的眼神免得幽暗了一些,安卿玉既然敢于算计于她,那必然也就得做好承受她怒气的准备,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起才是。
素问转过了身,足间在屋檐上几个轻点,她很快就消失在安家的屋檐上,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那般。
在素问回到自己的风云小筑的时候,挽歌也刚巧将事情办完回来,他较素问早回来一步,便是在院落之中看着素问从屋檐下落下,那身后是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今夜的月亮特别的亮特别的圆,几乎是如同半个白昼一般照亮了整个无双城,挽歌甚至能够清楚地看到素问那眼角下的那一点芝麻小点般的红痣,瞧着她衣袂翩翩地落在院中,挽歌几乎是好半晌都没有移开眼睛,良久之后方才觉得自己逾矩了。
姑娘。
挽歌微微垂首,低声叫了一声。他没有过问素问刚刚是去了哪里,其实不用问他也晓得谁刚刚素问是去了哪里,安家,也就只有安家了,至于素问是去做了什么,这不是他这一个护卫应该过问的事情。
回来了?素问看着挽歌,嘴角漾开了一抹笑意,那笑容略冷。挽歌知道这不是素问发自内心的笑意,明日看来皇长孙府上必然有些动静了。
是。
挽歌淡淡地应了声,他刚刚潜进了皇长孙的府上,将下午素问带回来的那一颗人头就摆放在皇长孙容毅的面前,只要明日这皇长孙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那一个双眼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的人头。挽歌刚刚回来的时候在想着也不知道这皇长孙的胆量到底是大还是不大的,万一经受不住吓唬这样一下子吓破了胆可是要怎么是好。
姑娘原本可以不用这般麻烦的。挽歌想了想道,依着他的想法又何必是潜入了府中做这种事情呢,凭他的能耐别说是潜入皇长孙府上摆一颗人头就算是让他带一颗人头出来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就像是今夜这般,他既然是进得去的,自然也是能够出的来的,只怕明日皇长孙要是没有被吓死,必然是会寻到姑娘的头上来的。
这人是皇长孙派去的,但是现在一下子死了,皇长孙肯定是不会放过素问的。
虽是麻烦了点,但是这游戏要是不这么玩,那就不有趣了。素问轻笑了一声道,要让安卿玉和皇长孙死,她自然有上百种上千种办法,光是她手上的毒药就足够让他们死上千百回了,但是这样游戏就一下子结束了,这过程实在太过简单了,她要等折磨够了,才能够给他们一个结局,就算那皇长孙想找我麻烦,也没有这样一个明目张胆的名目来说。
素问让挽歌将人头还给皇长孙不过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一个提醒,叫他明白他所做的一切自己已经全部知晓了。他可以来找自己的麻烦,但是昨日除了那些个埋伏的人,还是有那么几个看到情况的人,到时候皇长孙要如何交代自己同那一个人的关系,只要说素问杀了那些个人那势必就得承认自己同那些个人的关系,这一个亏他就算是不想吃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下去。他根本就争辩不得,只要这事越闹就会越大,到时候闹出一个皇长孙无辜杀人的名目来,只怕只会对自己的声誉有损,而得不到半点的好处。
素问就是打定了这样的一个主意才会让挽歌这么做的,而且很快那皇长孙就算是想要做点什么也怕是要做不得什么了,他那心心念念的安家小姐马上就要麻烦缠身了。
素问刚刚在丹药房之中所研制的那个药粉不是什么厉害的毒物,如果这药粉只是单单吸入或者服食入了体内都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如果两者都具备的情况下,那就会产生出孕妇的症状,恶心呕吐,甚至寻大夫把脉的时候也会有喜脉的症状,不过两三日的功夫那肚子就会鼓起,虽然这腹中是没有什么东西,却能够感受到胎儿蠕动的感觉。
一个女子若是处子有孕必然视为鬼子,如同她这个鬼节子时出生的人一般,她倒要看看一向将安卿玉捧在手掌心上的段氏和安家要如何处置这件事情,这不是一件很精彩的事情么,当初她所遭受的遭遇还有莫氏所遭受的,也该是时候慢慢地讨回来了。
翌日一早,容毅刚从睡梦之中转醒的时候只觉得脸上微微有些粘腻,像是有水滴低落在他的脸上似的,他迷迷糊糊地张开了眼,刚想问房中伺候的小厮是什么时辰了,这刚一张口,只听到一声水滴落在了他的唇畔。
容毅张开了眼睛,看向自己的床榻上方,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是让他肝胆剧烈。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床顶上竟是绑着一颗人头,那人头的长发散着,却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一双盛满了恐惧死不瞑目的眼,而刚刚那滴答下来的并不是什么水滴,而是鲜血,从半截脖颈上头低落下来的鲜血。
容毅只看了这一眼就瞧见这是昨日自己派遣出去对付那小小摇铃医的一名手下,昨晚入睡前他甚至还是在等着他的消息,在容毅看来对付一介女子本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昨夜他迟迟未归,容毅的心中也便是有些困惑了,却没有想到这最糟糕的结果。结果却没有想到今日一早却见这样活生生的一颗人头悬挂在自己的床帐上头。
只见那脖颈下头又是有着一滴血水落下,容毅几乎是从床上跳了下来,他蹦到了一旁,脑海之中充斥着的就是那一双睁得大大眼睛,他抹了一下脸,满手竟是鲜血,他一想到那鲜血的来处,他哇的一下呕吐了出来,身上的冷汗却是溢了满身,身上的这一身中衣几乎也是被这些冷汗所浸染。
他知道这是有人在警告他,甚至他也知道是谁在警告着他,是哪个摇铃医,是哪个他原本以为没有什么气候的摇铃医,她竟是用这种方式在警告着他!但是比起这个警告更是让容毅觉得有些害怕的,却是昨夜闯入了府中做了这件事情的人,那人竟然是能够做到这样的悄无声息,如果,如果说那人昨夜做的不是这一件警告吓唬他的事情而是要了他这一颗人头的事情,只怕也不过就是探囊取物的一件事情。
容毅越想越觉得有些害怕,他寻思着那人到底是谁,难道是那摇铃医不成?容毅又看了那一颗人头一眼,他浑身有着不可抑制的颤抖,她竟是知道这些人是自己派去的,甚至还杀了他们,可自己却无法奈她如何,如果自己拿这件事情去追究,那只会越闹越大,所以他只能默默地吞下这一个亏。
容毅心中虽是清楚明白这一点,却还是有着一种不甘心,他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了,他怎能就这样失败了,如果连一个小小的摇铃医都摆不平,那么他日他又有什么能耐能够脱颖而出让自己的皇爷爷选择立他为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