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层次的强者,没有一个会是简单的人物。
“楚狂老弟,你知道诡境吗?”
楚狂摇了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诡境,是一种由于大量怪异现象汇聚在一起,所引发的范围性空间塌缩,最终那里会成为一个被无数怪异盘踞的亚空间。
从去年开始,大陆各地都陆续出现了这种现象,我们教会的看法是与那些异教的活动有关,只不过暂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二者的关联性。”
“你是说,这里成为了诡境?”
战争点了点头。
想到那天灵感莫名的预警,楚狂有些懊恼。
如果自己当时再谨慎一点,说不定……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没有用的时候,真正的当务之急是。
“这里原本的那些居民,还活着吗?”
“大部分应该只是被囚禁在诡境的某处,通常这种大型诡境不会在一开始就将被笼罩的人全部杀死。”
听到这里,楚狂松了口气。
战争又继续说道:“之前我曾带人进去过几次,可是都差一点迷失在里面,而且就在最近一次进入时,营地的守卫发现了四周似乎潜伏着那些异教徒,在揪出那些人之前,我只能就在这里坐镇,以防万一。”
也就是说,现在天启与那些邪教僵持住了,怪不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边的情况还不见有起色。
那些邪教的阴谋,也许就隐藏在那座诡境里。
看着远处被大雾所割接的伯爵领,楚狂做出了决定。
“把进去的方法告诉我,我去救人。”
考虑到对方的实力,战争并没有拒绝楚狂的这个提议。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再好不过了,不过一定要小心,诡境之中还有着许多未知的危险。”
随后他便对楚狂交代了进入诡境的方法。
其实很简单。
在诡境外围的薄雾里,会随即出现一团漩涡状的东西,只要能在漩涡出现时接近它,就会被吸入到诡境之中。
至于离开的方法也大致相同。
只不过穿越这道漩涡,必须是至少达到二阶圣痕的升华者或炼金术士。
否则就会被漩涡中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所侵蚀,成为那些怪异的一员。
而那些一开始就被笼罩的人,也同样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遭到侵蚀。
所以想要救人,就必须要打破这座诡境。
每一座诡境都会有一个核心,不同的诡境核心物也各不相同。
有的是某只怪异,有的是某种现象,甚至于某个建筑……
究竟核心是哪一种,则需要探索者自己根据查探到的线索去判断。
“怎么有一股以前玩过的解密游戏那味儿呢。”
楚狂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就是这些了,如果你决定好了,我会派一队圣殿骑士随你一同……”
“不必了。”
楚狂抬手打断了战争的话。
“我更喜欢单独行动。”
与战争道别后,楚狂独自来到了薄雾外围。
感受着面前传来的阵阵诡异气息,楚狂的眉头紧蹙。
“这就是……诡境吗。”
就在楚狂打算开启洞察之眼查探一番诡境外围的雾气时,突然一道黑色的漩涡毫无征兆的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来不及多想,楚狂脚下一个发力就朝着漩涡跃去。
……
无数的幻象伴随着温热的灵感沸腾。
对于时间流逝的感觉在这里已经不起作用。
不知过了多久,当楚狂再一次睁开双眼之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诡境之中。
在这座诡境里,所有的事物都仿佛褪了色一样,入眼所见尽是灰蒙蒙的一片。
透过洞察之眼,楚狂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如山一般巨大的影子。
此刻。
在楚狂的眼中。
四周蒸腾着无数黑色的泡泡。
它们不断地重复着破碎——鼓起这一过程。
各种巨大的黑色阴影就隐藏在其中,仿佛在窥视着近在咫尺的猎物。
甩了甩头强迫着自己保持清醒,眼前的一切突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咔哒——咔哒——
耳边再一次传来了类似钟表指针转动的声音,就跟帝都那时一样。
风从身后吹过,带来了一股难闻的锈腥味儿。
噗——
远处传来的一声异响吸引了楚狂的注意。
循声望去,只见刚才明明已经消失的巨大黑影又重新出现在了那里。
而这一次,开启了洞察之眼的楚狂,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全貌……
颜色如同上万深海生物的脑浆混成。
开合的怪口不断地发出如同邪教徒在诡异的、晦暗的森林时的喃喃低语。
难以理解的同时又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安的奇异吸引力。
可憎的巨大腕足肆意地伸展着,就像是一个古老而又疯狂诅咒。
仿佛一旦注视就会陷入到无尽疯狂之中,令人作呕的情绪充斥着每一个看到它的生物脑中。
半隐在朦胧的雾气之中,仅仅只露出了小半的身躯就让人惊恐不已,仿佛是诸神将世间的一切都注入到了它的身躯,丑陋却又迷人,邪恶却又圣洁。
就在楚狂用力地眺望,想要将海中怪物的全貌映入眼底之时——
两团巨大的红色的光点突兀地出现在将白的眼前。
似乎是这怪物的眼睛,无限深邃,其中隐隐可以看到万物的初生与寂灭。
每当人们注视着它们时无论是在何种角度,都可以感觉到一种被回以注视的感觉。
靠着这只眼所散发出的红光,楚狂进一步看清了它的轮廓。
章鱼般的触须、蔓延的触手共同编织出的繁复纹络,光滑、泛着污秽油光的墨绿色躯体,遍布的一圈圈吸盘,像是一粒粒丑陋的肉瘤点缀其上,偶尔一些地方还还覆盖有鳞片,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胶状物。
身后狭长的翅膀、臃肿肥胖的身体都在不停地往下滴落着粘液状的物体。
就在这时,一幕幕幻象自楚狂的眼前闪过。
就如同是在那座幻梦迷境之上的神秘宫殿里,注视自己那具神躯时所触发的一样。
在这些画面中。
有一艘渡轮出现在了浪涛翻涌的无尽海域。
各种身份的旅客们混杂在狭窄的船舱里,抱着头痛苦地大叫着,聚在一起瑟瑟地发抖。
偶尔有几道歇斯底里的怒吼响起,随后便被一旁早有准备的水手们制服……
远处的无尽海浪潮狂涌,遮天蔽日的海底风暴在快速地接近着这艘渡轮。
茫茫深海在这一刻就像是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怪物,静静地潜伏,等待着给予上门的猎物致命的热情。
然后随着一阵诡异的低语。
祂来了!
大海在祂的脚下匍匐!
人们在祂的荣光前颤抖!
祂就这样从深海的迷雾中而出,走入了人们的视野。
在这一刻。
天地间的一切都仿佛停滞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这一刻,任何的描述都成了苍白的无力的挣扎,难以言喻的恐惧浸透着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所有人都匍匐在祂面前,祈求着伟大的神祇赐予怜悯与救赎。
一道仿佛是来自于上古的呢喃低语在人们耳中响起。
说着含混不清的话语。
播撒着疯狂的种子。
这一下子所有人都开始发狂起来。
他们有的开始互相厮打,有的则死命抱住额头开始撞墙,还有人大喊着冲向了隐匿于海中的巨大身影……
当然,最后一种人无疑在跳出汽轮甲板的一瞬间便化为了一坨坨齑粉,被随后而来的腥臭海风吹散的无影无踪。
最终。
无尽的风暴裹挟着狂乱的漩涡将渡轮吞没。
接天连碧的龙卷风在海面上肆虐。
当楚狂回过神来时,面前已不见了那道恐怖的身影,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幻泡影。
周围依旧是空荡荡的一片。
只有一道有些朦胧的的声音,在脑海之中不断的回响。
“吾将……永恒的宅邸……等候……主宰……复仇……”
足足过了有十分多钟,楚狂才从刚刚的灵感之潮中恢复过来,想着刚刚脑海中那段莫名其妙的话,脑海中充满了各种疑问。
“跟上一次似乎有所不同,这次的灵感之潮仅仅只是一些画面。”
楚狂尝试着在思维殿堂里,从刚刚的那些画面中整理出一点头绪。
“刚刚的巨大黑影,应该是某种高位存在的投影,可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祂在最后对我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由于时间紧迫,楚狂只能是暂时压下了心中的这些疑问,朝着城市迈步走去。
伯爵领上方的天空不知为何被一片血色笼罩着,可怖的暗红色乌云翻涌着,地面上的一切都被镀上了这地狱般的颜色。
淅淅沥沥的细雨落下,打湿了楚狂的发丝,在上面留下了一条条猩红的痕迹。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一些奇怪的东西一闪而逝。
在空旷的四野回荡着诡异的歌声。
透过房屋间的缝隙,可以看到一些黑色的影子在头顶的天空中盘旋。
偶尔还有几只长着巨大触手的怪物匍匐爬行在那些阴影之中。
远处。
两根直插天际的筷子矗立在那里,看样子应该是一座巍峨的灯塔。
塔顶是一个巨大的人头,上面只有一颗竖起来的独眼,泛着猩红的血光扫视着镇子的街道。
离得越近,那座高塔带来的压迫感也越强。
“根据战争的说法,这座诡境已经被清理过好几次了,不应该还有这么多怪异才对,而且那座高塔应该也是上一次他们离开这里后才出现的。”
楚狂不动声色的躲进了一间空屋中。
“目前还不清楚有多少幸存者,在找到他们的具**置以前,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了吧。”
楚狂很清楚自己这一次的主要目的,是要在保证救人的前提下,寻找到关于梦境教团的一些线索。
所以他并没有选择武力强攻。
况且这里的情况还不甚明朗,在掌握足够多的情报以前,还是小心为上。
吱呀——
老旧的木地板发出了一道道令人牙酸的响声,屋内的空气中飘满了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活动过一般。
好在楚狂的主宰领域在他周身形成了一道无声圈,这些响动才不会被外头的那些怪异所察觉。
铛……铛……骨碌碌……
楚狂此时背对着的客厅里,突然传出了一阵玻璃球撞击地面所发出的声音。
“怪异吗?”
随手打了个响指,放在桌子上的老旧煤油灯顿时窜起了一簇微弱的火苗。
火苗忽明忽暗,不仅没有为这个诡异的房子带来一丝的温暖,反而将它映衬的更加恐怖骇人。
楚狂举起了油灯,然后一步步地向着刚刚发出响声的方向走去。
而在他背后看不见的地方。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随后楚狂手中的油灯就被不知名的存在给熄灭了。
顿时周围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啪——
楚狂再一次打了发响指,他的指尖燃起了火光。
就在楚狂打算再一次将手中的油灯点燃时。
突然。
一张面色惨白的人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眼球的漆黑眼眶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整张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孔洞,一只只蠕动着的蛆虫在其内不断地爬进钻出,一滴滴鲜血在火苗的映照下不断滴落。
它张开了那张充满腐臭味道的嘴,朝着楚狂桀桀怪笑。
“这就是所谓的盗火之影吗。”
楚狂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怪脸,甚至有些品头论足的意味。
之前战争为他普及了一番,教会有关于怪异的情报。
其中就包括了这种,会出现在有火光照亮地方的鬼东西。
伸出了一只手将怪异的大脸摁住,楚狂又转头研究起了对方的躯体构成来。
此时此刻,盗火之影的心里一定是崩溃的。
真就一点儿面子不给奥?
好歹我也是个怪异,你这么做,可没有什么好果汁吃。
不过很可惜,它的智力水平显然还没有达到会说人话的标准,于是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了一声怒吼。
然而不要忘了,主宰领域的无声圈还在呢。
所以现在盗火之影明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却只能干张嘴,却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
实在是欺人太甚!
哦不。
是欺怪太甚!
明明恐怖诡异的一幕,硬生生的被楚狂搞成了喜剧片现场。
最后也许是过于愤怒。
这只盗火之影竟然当着楚狂的面自爆了……
爆了……
了……
还好楚狂反应及时,在间不容发的档口在自己的身前张开了反射立场,不然他今天来之前刚打理好的发型,就又要被弄乱了。
请注意,楚狂绝对不是一个注重外表的人。
只不过赶路时所用的曲境折跃对于发型的损伤过于致命……
好吧。
圆不回来了。
没错,楚狂就是对他的发型很执着,这有问题嘛(震声)!
“至于吗,我不就是想研究一下你是怎么来的嘛,这咋还当场给我表演了你是什么没的呢。”
挥手扇了扇爆炸掀起的灰尘,楚狂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不对,刚刚的爆炸似乎……”
楚狂感受着一道突如其来的灵感波动,眼前浮现了这间屋子在被诡境笼罩的一刻所发生的事情。
……
“妈妈,爸爸为什么一直在咳嗽啊?”
一个小男孩指着床上的男人问道。
男孩的面前站着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
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依稀还能够看出原本美丽的轮廓。
想必,她以前一定也是位美人吧。
只可惜。
生活的重担,加上内心的操劳,使这位还算年轻的妇人早早的白了头发,双手上的肌肤也不复往日的白皙与嫩滑。
女人看着自己的儿子,努力让自己挤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爸爸只是昨晚没休息好,过几天就会好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等爸爸身体好了,我们一起去城里吧,听说过几天那里会举办一场篝火晚会呢!”
女人点了点了,然后目送着儿子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唉——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最终汇成了女人口中的一声叹息。
她看着床上躺着的,即使在熟睡中仍旧痛苦的咳嗽着的男人,她的丈夫。
眼泪,悄无声息的从眼角处滑落。
男人是威廉伯爵矿场的一名矿工,每天靠着为伯爵大人挖掘矿坑,采集那些他叫不出名字的,珍贵的矿石。
用以换取微薄的收入,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然而就在三天前。
不幸降临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他在下井的时候,矿道里突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虽然最终得以幸免于难,但是男人仍旧被落下的矿石砸断了一条腿。
伯爵拒绝为男人承担医疗救助,只是给了几枚银币就将他打发了。
持续不断的高烧伴随着感染,折磨着男人的神经。
也许明天。
不。
已经挺不到明天了。
按照之前看过的医生的说法,如果再得不到有效治疗的话,今晚,就是男人的最后时刻了。
女人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可是仍旧凑不齐那高昂的诊费。
绝望的阴影,蔓延在这个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家庭头顶。
楚狂沉楚狂的看着这一幕。
这只是过去的画面,一切都已经发生。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够这样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