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突然想起青云的民间传闻,说是九年前三皇子年少不更事,与皇帝在政事上意见相左,一气之下
离宫去了朱墨,而宁锦认识宁臣并收了他当家仆的时候,正好就是九年前……难道,从九年前开始宁臣
就是戴着易容的面具青云三皇子,青持?
“你……”她想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青持见她神色已经正常便又转过了身,在墓碑前的青柏旁蹲下身,用手刨开一些泥土,把手里的东
西放进去:那东西在夜空里散着淡淡的萤光,像是许多萤火虫堆积在一块儿,随着泥土一点点的增厚又
被掩盖了起来,青画认得,那正是很久之前被她丢掉的夜明珠镶嵌的紫玉铃铛,那是墨云晔送的,自从……
就被她丢了
做完这一切,青持淡道:“走吧。”
青画木然抬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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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持并没有上马,只是牵着马闷声定在狭长的小道上,青画也不作声,一路默默跟着:行至半路,
青画犹豫地看着青持这个曾经很熟悉的陌生人,下定决心开了口:“太子,您能告诉我朱墨的宁丞相现在
如何吗?我……我爹曾经和宁相有过些交情,我也见过宁伯伯……”
青持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才轻声道:“宁相五年前在牢里仙去。”
“宁府其他人呢?”
“满门抄斩。”
满门抄斩……青画发现自己已经听不懂,这简简单单四个字代表着什么了;她的心跳紊乱、手脚冰
凉,隐隐约约记起了司空在她临行前三天晚上再三问她,是不是真的要走?
她当时告诉他,我只走回宫处理一些事情。
司空却直叹气,他说,画儿,为师夜观星象,你的星线与另一支看不清的星线快要交织,如果你在
为师这儿再待上半年便可躲过;尘世烦恼甚多,入得容易出得难,你真想好了?
她当时并不明白师父的话,只是笑着把手里的医书整理成一叠,方便带回宫,她嗤笑司空算命不准,
师父,青画跟你离开时走个小傻瓜,哪来的烦恼牵挂出来呢?
司空只是叹气,一迳地看着她,没有再说话。
今夜青画却忽然悟了司空的话,从知道宁臣是青持的那一刻起,她就突然明白那两条星线指的是什
么,司空想必这会儿也在看着星空确认她的命相吧!
尘世烦恼甚多,入得容易出得难,她当时还曾经调笑着说,青画无牵无挂没什么抛不下的……杀父
之仇、灭门之恨,教她如何抛得下?
那两条星线,恐怕就是“青画”与“宁锦”,因着一个宁臣,从今夜起,这两个本来毫无关系的人生,
就该彻底交织了吧?她与墨云晔,恐怕迟早有见面的时候。
青画回到宫中已经是夜半,过了半夜就是十六。
青持送她到了闲恰宫门口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一个早就想问的问题,便又把他喊住了,犹豫好半
晌开了口:“太子,你可知这次朱墨来的使臣住哪儿、来的又是些什么人?”
青持只说了五个字,却让她呆呆在门口站了半夜,他说:“朱墨摄政王。”
朱墨摄政王!青画的心今晚本就是悬在半空摇晃不定,这短短五个字像是把一直悬着她的心的细线
给斩断一般,心就此堕入深渊、不断下坠,她几乎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墨云晔是宁锦的毒药,也是青
画的,他就像一个三月开春明媚异常的恶梦,只要想着这个人,想起的都是他温文和煦的眼神,心里却
是透骨的寒。
“小姐,你怎么傻站在门口呀?还不快进屋!”小姿埋怨的话语打破了青画的彷徨,她茫茫然抬头
看了一眼神色嗔怪的小姿,轻轻点了点头跟着她进屋。
屋子里所有的宫女都还没有安歇,大抵是担心她夙夜不归;看到她安然回宫,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开始打点她梳洗安歇,点心也备好了,热腾腾地放在桌上,边上还有人端着暖炉也给备着。
青画轻轻舒了一口气,小心安抚着紊乱不已的心跳;抱着暖炉用完点心,她才渐渐觉得又回到了现
实中,这儿是闲恰宫,有一帮情同姐妹的宫女,她是青画,哪怕见了墨云晔,他也认不出来的青画……
小姿收拾了桌上的残盘道:“小姐,今日是陛下大寿,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你还是先上床歇会儿吧,
明日不可闹出乱子。”
“嗯。”青画乖顺地回房吹了烛火上床,却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纱帐。
时隔五年,宫里的人虽然都听说“青画小姐”已经恢复了神智,却还是鲜少有人把她当正常人看,
多半是当个半大的懂事孩子看待;她也无意去扭转这个想法,师父千叮咛万嘱咐交代过让她不露锋芒,
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露武、不显医,继续当个无害的傻丫头是最好的,只是……
她悄悄握紧了拳头,如果是碰到墨云晔呢?自古蛊术就属于玄门,青云国内医者众多,蛊师却少之
又少,她要想在宴场上要一个人的命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找个机会下蛊,恐怕朝中御医没几个可以发现;
只要她动手,就可以为宁府上下报仇。
三月芳菲那深入骨髓的痛她现在还记得,但那却不是她想杀他的理由,她原本就打算只当自己识人
不清、咎由自取,想彻底抛开的……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宁府满门陪葬!
夜已过半,月光凄冷地照进房里,正好落在不远处的梳妆台上。
青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干脆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