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摄政王府,青画是个“痴儿”,但是过了今明两日,她是不是痴儿却已经没有多少区别:她想了想,
冒险开口:“小易,你讨厌秦瑶吧?”
小易的手顿住了,她抬起头,眼里有一丝诧异。
青画笑了,“你憎恶她,对不对?”
小易脸上的愕然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她愣愣看着青画,这个不久前还憨态可掬的小姑娘,眼
里总是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这会儿却清亮得震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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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还是来临了。
摄政王府是不备晚膳的,听说这是墨云晔的怪癖,他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晚膳是从来不备的;除
了青画初到王府那时有过一次,其余的晚上都是丫鬟端了饭菜到她的房间。
这一顿,青画吃得有些忐忑,早早熄了灯,灯灭之后静儿、俏儿是不能进主卧的,小易又被她打发
去做事情,品香小居里此刻是静谧一片。
青画辗转难眠,末了,披上衣服偷偷出门,她很想去西院,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看看;也许是
去看青持在不在那儿,也许是去看宁锦存在的最后一丝痕迹,也许是去看所有的债、所有的恨,不管是
什么理由,在这暴风雨前的最后一夜,她想去做些什么。
晚上的摄政王府守备还是比较森严的,只是西院不会,那儿没有一个守备;青画慢慢踱步,夜色掩
去了她的身影,快到西院的时候,她却在那儿的湖边亭榭里看到了另一个身影,月色衬得他的身影与水
中月、过耳风融成了一体,温润无比。
墨云晔,化作灰她都认得他。
墨云晔不食晚膳,所以以往在晚上青画都见不到他,今夜见了,却说不出心上的滋味:宁锦一条命、
未出生的孩子一条命、宁府满门血债,如果说之前宁锦对他是满心满身的欢喜恋慕,那么青画对他却是
心灰意冷后的恨:青画曾经不恨他,在遇到青持之前,她甚至已经作好了在青云当个傻子、安稳过一辈
子的打算,当初的一切就当是宁锦太过天真的惩罚,可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宁府赶尽杀绝。
青画默默站在原地,看着亭中的身影,眼里是满溢的恨意,她忘得了宁锦的恋慕之情、忘得了宁锦
的恨,可她忘不了的是宁府满门血债。
“走。”青画出神的时候,有个极轻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她愕然回头,对上的是眼神闪烁的
小易。
小易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墨云晔,对着她轻轻作了个手势,就拉着她悄无声息地往外走,
一面走,一面小心翼翼地回头打量墨云晔的情形,直到把青画拉出西院,到了比较热闹的地方,她才重
重地舒了一口气。
“郡王,您太冒险了!”
青画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笑了笑,把小易的手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了下来,眼里还留着方才的几分血
色。
小易吸了一口气,一时间居然找不出话来劝慰,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看似痴呆的郡王,到底是个什
么角色,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更不知道,一个原来可以说是天真烂漫的人,为什么可以在短短的时
间里,变得像是染了血一样。
她几个时辰前问她,你是不是憎恶秦瑶?她说这话的时候的表情很奇特,透着一丝丝的蛊惑,让她
不知不觉就点了点头;也许是因为她本来就恨着秦瑶,也许是她被当时的突变吓到了,茫然间作了决定,
总而言之,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做了一件说不清的事情……
小易轻声道:“郡主,您交代的,我已经办好了,您就安心回去休息吧。”
青画敛眉笑,“多谢你。”
小易本能地摇了摇头,想了片刻又回过头叮嘱:“郡主,西院是禁地,您以后别去那儿蹭躂;奴婢方
才找还了王府都不见您,才斗胆进了一回……要是被王爷发现,奴婢也没好果子吃了。”
“好。”
“郡主,奴婢必须和您说清楚,奴婢只是不想让秦瑶害了王爷……”
小易神色矛盾,青画自然看得出来,她笑了笑道:“你放心,这次的事我不会牵连墨云晔。”
墨云晔,一条命怎么够偿还呢?她要的不是他的命。
一夜,在静谧中过去。
第七章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五月的风已经带了些许热意,摄政王府里的气氛却凝重得让人发寒,仿佛是隆
冬的寒风趁着晚上,偷偷在王府里每个角落吹上了一递,王府里每个人的神色都诡异万分。
青画起晚了,她昨夜作了一宿的恶梦,清晨的时候静儿、悄儿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端来洗漱的器具
到床边等候,她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品香小居里静悄悄一片,连静儿、
悄儿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宫里会派人来的时候了……
青画从宫里到王府,随身的只有一个小包裹,被小易收拾到床边柜子里,她从里面找了几个小物件
放到怀里,又把平常穿惯的鹅黄色罗裙给换成了翠绿的长衫,篙简单单收拾了下着装才出门;鹅黄的纱
裙是平日装疯卖傻的时候让她整个人多点痴儿韵味的,而今天恐怕是不需要了,且不说以她那拙劣的演
技,墨云晔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单凭着今天会发生的事情,她也必须“变成”不傻才能让所有的事情顺
理成章。
品香小居里空无一人,只是门口却站着四个侍卫,见着青画出门,那几个侍卫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