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比的诧异,一个月前的刘老汉,能吃能睡,还好好的,怎么死了?
不过,既然和他也算有缘,我就跟着队伍送送刘老汉。
刘老汉的坟很小,或者说只是一个小土坑,没有墓碑,没有棺椁,只是一个看着轻巧无比的骨灰盒。
下完葬,往回走的时候,我看见那天和我聊天的老头,也就是抱着刘老汉像的人,就问起,刘老汉怎么死了。
那老头先是哀叹一声,随后讲了起来。
就在我离开没几天,忽然村里来了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的,引得村里人都出来看。
那群人打听刘老汉的住处,随后就赶了过去,村里人以为刘老汉惹事了,都过来看热闹。
那群人到了刘老汉的住处,见到刘老汉后,就让刘老汉表演引蛇驱蛇之术。
刘老汉只是装傻充愣说不会,那群人也没办法,只是赖在刘老汉家里不走。
刘老汉后来生气,将烟袋锅抡起来,挥舞着,将人群赶走。
但是不知怎么的,烟袋杆,忽然就那么断了,刘老汉愣在那里,像是静止了一样。
人群见状,转身欲离去。
忽然,刘老汉叫住了众人,他说,表演也行,但是得给钱。
那群年轻人一听,高兴的掏出厚厚的一打钞票。
刘老汉接过来,递给了村里一个关系较好的老头,说道:“帮我收着,我的后事,你帮我办,剩下的,都归你!”
说完,他走进里屋。
不一会,嘴里鼓鼓囊囊的,咀嚼什么就走出来。
招呼众人来到院子里,还嘱咐道,一会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随意乱动。
他随手抄起院子的几只鸡,干净利落的折断鸡头,置于地上,随后开始念念有词。
那声音开始低沉如耳语,慢慢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
直到最后,人们几乎听不见声音了,却还能看见刘老汉抖动的嘴唇,之后,蛇来了。
大的小的,黄的绿的,黑色的如铁,白色的似雪,短的如筷子,长的五六米。
蛇挨蛇,蛇挤蛇,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除了年长的人,剩下的人,哪见过这个,都哀嚎起来,但是又不敢动。
那几个来的年轻人叫着,够了够了。
但是刘老汉依然不停。
忽然,一阵腥风刮过,众人闭眼、闭嘴。
等风停下,似乎世界都安静了,人群、蛇群都静悄悄的,因为一个怪物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条全长三米左右的蛇,不,那已经不是蛇了,头上有两只凸出来的棍型东西,更像是角。
颈子有白色的花纹,背上有蓝色的花纹,有四只脚,尾巴尖上有着坚硬的肉刺,眼睛上眉部份,有突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
此蛇一出,众蛇拜服。
此时,刘老汉停下来动作,双眼圆睁,怒目而视。
他大喝一声:“畜生,早知道你已成型,再容你些日子,定会祸害乡间,此次我就除了你!”
却见那蛇昂首上前,一副毫无惧色之意,它的头越抬越高,几乎将三分之二的身体都直立起来,俯视着刘老汉。
随即一张口,一团红雾喷向刘老汉。
红雾所过之处,众蛇瑟瑟发抖,瘫软倒地,却连一条蛇都不敢动。
刘老汉不知什么时候,将断掉的烟袋锅,拿在手里。
猛吸一口,随即也是一大口黄色浓烟,迎着红雾喷去,黄烟红雾纠缠互相消融,消失不见。
可是怪蛇又是连着两口红雾。
紧跟着,第三口却是一阵妖风,红雾飞快的冲向刘老汉
刘老汉只来得及喷出一口黄烟。
眼见红雾已到近前,刘老汉将烟袋锅猛地一抖,烟丝带着火花散出。
红雾碰见烟丝,如遇到克星般,立刻散去。
与此同时,刘老汉已经起身上前,手举半截烟袋杆。
那半截烟袋杆断裂处,呈劈裂状,似一把利刃一样,直刺怪蛇七寸之处。
怪蛇俯身躲开,尾巴平扫,正扫在刘老汉腿上。
刘老汉一个踉跄,不过顺势转到怪蛇侧面,又是斜斜的一刺。
怪蛇灵巧躲开,张嘴,向刘老汉腹部咬来。
刘老汉向后一躲,怎奈岁月不饶人,一下摔倒。
怪蛇再次昂首,得意洋洋的看着刘老汉,如同看死物一般。
刘老汉躺在地上,看着怪蛇,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充满嘲弄之意。
怪蛇大怒,身体后仰,一副攻击姿势,随后,如同闪电般,咬向刘老汉。
刘老汉强弩之末,被一口咬住肩膀,顿时,鲜血如注。
血流进怪蛇嘴里,更引得怪蛇凶性大发,将头左右摇摆起来。
刘老汉也被摇得如破布一样,血流的更多了。
但是,刘老汉却更加笑的张狂起来。
忽然,怪蛇僵住了,随后张开嘴,放下刘老汉,身体如同受到重大打击,在蛇群里翻滚起来。
刘老汉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翻滚不定的怪蛇,找回烟袋锅,填上一锅烟丝,抽了几口。
随即,喷出一口长长的黄烟。
黄烟笼罩怪蛇,一会儿,怪蛇就停止了挣扎。
刘老汉一头栽倒在地,眼神迷离,黑色的血,顺着伤口流出,他努力望了望那三间瓦房,和瑟瑟发抖的众人。
不知道是不是在叹息,然后嘴里念念有词,蛇群分拨离开。
看着蛇群散开,早已快被吓死的人群终于动了,像四散的鸡群,消失了。
唯留下那些上了年纪的人,那个和刘老汉最要好的老者。
走上前,却只听见,刘老汉发出最后一句:“余下蛇,归各户,只捉鼠来莫吃鸡!”
刘老汉死了,连同那怪蛇,一起烧掉了。
怪蛇像是中了什么毒,全身肌肉都腐烂不堪,鳞片也几乎都掉光。
刘老汉也是,几乎成了一滩烂泥。
那名老者,用刘老汉给他的钱,帮刘老汉置办了丧事。
他说,刘老汉其实本可以置身事外,但是还是为了村子,他应该知道自己必死。
所以事先,肯定吃了驱蛇的毒药。
所以蛇喝了他的血,才会死去,这根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
他们又欠下刘老汉,一份永远也还不了的恩情。
至于村里其它的人,和那群年轻人,则避而不及。
我又来到刘老汉的住处。
一切依旧。
破烂的三间房子,倒塌的院墙,和那棵茂密的杏树。
杏已经被摘的差不多了,这棵杏有酸有甜,有大有小,刘老汉却一定是那个最大最甜的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