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怀里的木筒咚地一声摔在地上,里面的字画也被弹出来滚在地上。
偏殿里成玦仔细端详右手细碎的伤口,好像这手不是自己的一样:“不过,确实是她先对不起我的。”
赵嬷嬷听到成玦的话时,眼神也有点低沉。
她跟在娘娘身边也有十几载,跟随了他这么多年,还是没有看清娘娘真实的心理。娘娘一直心系着自己的儿子,可是没有想到,还是在最后把他推了出去。
“她一直这样疯癫,是要做什么?让我有愧疚感?让我时常活在恐惧里?”
成玦曲着左膝踩着木榻,整个人支着头看向一侧低头默不作声的赵嬷嬷。
“这……”赵嬷嬷被他的话一惊,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成玦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是个明眼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个赵嬷嬷怎么没听出来,晟王已经看出母妃是装疯卖傻,但是仍然还是没有点破。
成玦看她呆呆垂手站在那里不语,也没有再继续说,他四周看了看破败的偏殿,虽然简陋,但还算整洁,没有名贵的花瓶,也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
“我一直记得这里本来很颓败的,没有这么多完整的桌椅,原来有很多老鼠还有杂草。”
成玦扑了扑衣服,径直走向偏殿的一处角落,他半蹲下来,摸了一把堆满灰尘的地砖,继续说道。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在这里呆了一晚上,那时候还有我抱来的一堆杂草。”
赵嬷嬷看着眼前孩子身处的角落,好像也看到了小成玦躲在那里瑟瑟发抖的模样,不住的更咽。
“我曾答应过一个人,他嘱咐我,让我这次回京,无论如何都要去看望母妃。对于这件事,我一直都不敢忘。”
成玦说的这个人,是赵嬷嬷,甚至是他母妃都不知道的人,这是他们缺失陪伴的那些年里,成玦遇到的最值得敬佩的人。
“殿下,您,您这几年受了不少苦。”赵嬷嬷擦着眼角,看着慢慢站起的成玦,心里堵得慌。
“他总说让我向前看,但是却让我回来这里。”成玦无奈地笑起来,“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那殿下,您这次回京都是要常住吗?”
“这是她让你问我的吗?”成玦环着手臂靠在一侧破旧的屏风旁,“她想让我做什么,夺位?把她带出这里?”
这话说出,赵嬷嬷都不敢接话,这话确实是不错,娘娘在这冷宫里熬着盼着,就是盼着成玦从营中归来,获得陛下青睐和重用。
最后一定要会看在生养的份上,把她从冷宫中拉出来。
“奴婢斗胆一说,娘娘这样也是她咎由自取。”
“确实咎由自取,害死子嗣,还拿我当挡箭牌。”
“……”
“让她死了这份心吧,我这次回来可不是来夺什么位的。”
这话穿过破烂的门窗,直接传到门外的女人耳朵里,而这女人就是刚才疯癫的娘娘,成玦的母妃。此时的她丝毫没有一点疯癫,面容上没有一点表情。
但是她听到这话时,明显一愣,攀在木框上的指甲嵌入木头,木屑扎进皮肉里都不知道。
很快,成玦的身影从偏殿里走出,门口的徐动紧接着跟上,他的身影是那么的绝情,好像要跟这个冷宫立刻撇清关系。
“他走了吗。”女人攀着木门走过来。
“走了,殿下说他以后还会来看您。”赵嬷嬷搀着她冰凉的手臂。
“我都这么疯癫了,他还要来。”
“殿下说了,如果都想自欺欺人的话,他是没关系的。”
赵嬷嬷重复刚才成玦的话,明知道是伤人的话,但是还是全部说出来了,“殿下好像很早之前就知道您是装疯,而且还知道您当年的事情。”
“他应该知道,他有权利知道。”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像个提现木偶。
“殿下,应该是遇到了良师益友,要不然有着这么深的伤害怎么还敢回来。”赵嬷嬷望向成玦离去的门口,脑海里浮现的还是他小时候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脾气还是没有怎么变。”
女人唇齿微动,整个身体几乎都要倒在赵嬷嬷的身上,随着身体一阵剧烈的摆动,她捂着脸哭起来,好像把多年隐忍的痛苦一并哭出来,她攀着赵嬷嬷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我以前一直在害他,现在还在害他……”
【作者题外话】:填坑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