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普通人来说,敲响登闻鼓虽然能够上达天听,然而所受的罪实在是太重,往往他们还没有得见天颜,已经死在了京兆府的棍棒之下。
这些都是钱虔所能知道的,以往他乔装打扮经过京兆府的时候,看见那面通红的大鼓,都会下意识加快脚步,不敢细看。
在钱虔看来,这面登闻鼓,与其说是天阶,还不如说是悬崖,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因此,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敲响登闻鼓,因为他无比惜命!
但是现在,清河郡公竟然让他去敲响登闻鼓,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不……不行……我做不到,我绝对不可能这么做!如果我去敲响登闻鼓,我会死的,我肯定会死的……”钱虔慌乱的说道,不断摆手。
他手上还带着伤,两腿还是血肉模糊,从杭州府赶来京兆的过程之中,他已经去了大半条命,如果再去敲响登闻鼓,剩下的小半条命都会没了!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
“你放心,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京兆府那里都已经打点妥当了,绝对不会让你在见到皇上之前就已经出事的。”说话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
他叫赵恕,是无竟司在京兆这里的主事,一直坐镇京兆,对京兆的情况最是熟悉。
他看起来十分严肃,说话也一板一眼,霎时让钱虔的嚎叫一顿,让其仿佛被掐住喉咙似的,说不出话来。
钱虔沉默了片刻,还是摇头喊道:“我不行的,我不能这么做,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去敲响登闻鼓呢……”
他并不是不相信清河郡公,但是,他真的怕……
而且,他还要面见皇上,他……他从来没有想过!
赵恕也不废话,直接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他的大刀,指向了钱虔。
刀刃的寒芒映照在钱虔脸上,让他脸无血色,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的一声,赵恕已经把刀收回刀鞘。
赵恕淡淡地说道:“钱少爷,你得去敲响登闻鼓,现在明白了吗?”
能一句话就说清楚的事情赵恕绝对不会再说第二句话,他懒得和钱虔再废话,因为他接到的命令就是让钱虔用最快的速度去敲响登闻鼓。
而且,在他看来,现在钱虔这个状态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钱虔满脸的风霜,腿上手上都是伤,明显经历过一番艰苦磨难才会这样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马不停蹄用最快的速度送钱虔来京兆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惨状才更容易打动人,不是吗?
钱虔吞了吞口水,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脸色又青又白的,飞快地点了点头。
“明……明白了。”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如果他不去敲响登闻鼓的话,他小命立刻就没了,那就不用考虑三十棍杖的事情了。
该怎么样选择,他十分的清楚了。
当他站在京兆府前,看着那面通红的登闻鼓,恐惧瞬间从心底生起。
他仿佛觉得自己站在了悬崖边上,往前一步便是……
但是这个时,他想起了杭州府那场夺命刺杀,最终咬了咬牙,上前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