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谢慎早就已经想好了。

因此，他跪伏在地上，颤声回道：“皇上，臣……臣不敢说啊。晋州钱家嫡枝只剩下这么一根独苗，臣的确是去大樟树村接回来的，臣……不敢说啊。”

他似是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延和帝，脸色既畏惧又难堪。

“皇上，臣太胆小了，臣……怕惹祸上身，干脆什么都不敢说。因为臣也知道，此事并不是臣说一句凑巧就能说得过去的，但……事情真的就这么巧！”

紫宸殿中的人都没有想到，谢慎说出的理由竟然是凑巧。

这，会不会太敷衍了？

宋归鹤和杨士亭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

谢慎所说的“凑巧”，真的是理由？还是完全想不出理由？

有时候球打得直，反而让人不知道说不出不话来。

两人都觉得这个理由简直荒谬，但一时也想不出很好的反驳理由。

这时，谢慎的目光看向这两人，语气满是艰涩无奈：“宋大人，杨大人，本官实在不知该如何洗刷清白，但是本官只想问一句：本官、谢家，可有本事将大樟树村屠村？”

“……”这一下，问话的宋归鹤就更无话可说了。

是啊，就算敲响登闻鼓那个钱虔告这一切与谢家有关，但以谢家的本事，真能做到屠村吗？

并不是他们看不起谢家，而是谢家从来只出文臣，在军中没有什么势力，据刑部和大理寺所勘验的情况来看，那些村民身上的刀伤干脆利落，几乎都是一招毙命，绝对是训练有素而且数量不会少。

谢家没有那样的本事，可以养出这样一群人。

紫宸殿中的气氛一下子沉凝下来了，谢慎正要暗暗松了一口气，忽然殿外有內侍高声禀道：“皇上，关大人在殿外了。”

“快传！”延和帝立刻道，目光看向了殿门。

不知为何，谢慎觉得心里一慌，心跳霎时加快了。

是了，京兆尹关津度一直不在殿中！

刚才他就觉得奇怪了，但因为皇上震怒询问，且还有宋归鹤与杨士亭在，他便有意无意忽略了。

他以为，关津度应该是禀告完登闻鼓的事情，所以离宫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了。

关津度刚才去哪里了？为何现在又回来了？

谢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反观宋、杨两位官员，则满是期待——他们还是希望关津度能带来更多的线索，正好可以解了当下沉凝的局面。

关津度并不是自己一个人进殿的，他还带来了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低垂着头，看不到面容，但是走路踉踉跄跄，似乎下一刻就要站不住跌倒了。

他的衣衫过于宽大，并不称身，显然是刚换过的，身上还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一进入殿中，这个人就跪下来了，魏魏颤颤地说道：“草民……草民拜见皇上。”

他连抬起头都不敢，更别说胆敢看向御座上的延和帝了。

看到这个人，包括谢慎在内的殿中三个官员都知道这是谁了。

果然，关津度这样禀道：“启禀皇上，臣已将钱虔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