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周氏若要带他走,赵秋霜肯定是拦不住的。
这么一想张景贤眼中又泛出一丝希望,竖起耳朵听着脚步声,巴巴地等着周氏进来。
周氏说西厢房潮湿,赵秋霜便不紧不慢地解释。
“老爷原本是安排在东厢房的,可是他屎尿都在床上臭味实在难闻,敬哥儿这才提议把老爷挪到东厢房。”
“不过姐姐放心,妹妹也是安排了好几个嬷嬷婢女照顾老爷,半点苦不会让老爷受苦的。”
赵秋霜说得有条有理,张景贤则听得咬牙切齿,还说没让他受半点苦?昨夜大雨如注屋顶漏水,水滴小石子一样噼噼啪啪打在他脸上,差点把他的脸凿出个洞来,他昨夜就仿佛在水里泡了一夜,今天早上头疼欲裂,可能发热了。
可没人管他的死活,他说不出话又动弹不了,宛如砧板上待宰的羔羊,太煎熬太痛苦了!
张景贤此时此刻,不知有多希望周氏把他解救出去。
周氏心软,又和他是少年夫妻,当年周氏一眼就相中了他,对他也是动了真感情的,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想到这里张景贤流下了激动的眼泪,盘算着待会儿要怎样打动周氏,引起周氏的同情好把他救走。
张景贤正想着,周氏和赵秋霜进屋了,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边走边说话。
“这屋子里也太湿了吧?屋顶是不是漏水?”
周氏说着抬头望了屋顶一眼,此时天上有了太阳,阳光从瓦片缝隙里照进来,不用说,屋顶年久失修绝对是漏雨的。
赵秋霜拢了一把头发,讪笑道:“漏雨的情况嬷嬷跟我说了,我已经交待赵管家安排下人过来修膳了。”
“那便好。”周氏说着来到床前,眸光落在张景贤脸上,惊讶道,“老爷你怎么瘦了?脸色也怎么这么差?”
赵秋霜忙凑过来,随口忽悠道:“老爷这几天闹肚子,一天十几次的拉,能不瘦?脸色能不难看么?唉~~瞧了大夫吃了药,也不见好。”
“原来如此。”周氏笑了笑,直接忽略了张景贤流星一样求救的眼神,她把目光投向窗外,“咦~~吹进来的风怎的这么臭?外面都扔了些什么啊。”
侍候张景贤的雷嬷嬷忙道:“回夫人的话,老爷刚刚弄脏的被褥放那还未来得及洗,老奴这就让丫头们洗去。”雷嬷嬷说完退出屋外,指挥几个婢女把扔在那里的脏褥子抬到西厢房远处的墙角扔了。
洗?脏成那样怎么洗?
何况用的都是下人们淘汰了的旧被褥,用得着洗么?
屋内,周氏语气平淡地问赵秋霜:“老爷早膳可用了?”
“用过了的。”赵秋霜哪里知道张景贤有没有吃?随口敷衍罢了。
不过她这话立即就引起周氏不满,周氏声音一下变得严厉起来:“赵夫人说的可是实话?我分明听到老爷的肚子咕咕在响。”
赵秋霜有些窘迫地拢了一把头发:“是么?若是往日我这个时候来,老爷是用过早饭了的,今日或者下人有些忙,尚未来得及。”
周氏斜睨着赵秋霜,冷笑道:“赵夫人竟然不是亲自照料老爷一日三餐?看来你照顾老爷也不见得有多好啊。”
这话张景贤一听鼻子便一酸,眼泪就要流出来,他饥一顿饱一顿全是嬷嬷凶着他喂下去的,赵秋霜何曾照顾过一次?
赵秋霜见状偷偷把手伸过去扯着头发狠狠一揪,差点把张景贤的头发揪掉一大块,痛得他牙齿差点咬断,连忙把要流出来的眼泪逼进肚里。
他这段日子被赵秋霜彻底打怕了,打瘟了,赵秋霜眼睛一瞪他就吓得大气不敢喘。
不敢再冲周氏挤眉弄眼,也不敢再流眼泪了。
其实吧,周氏把赵秋霜这个小动作全部看在眼里,她根本毫不心痛,张景贤屡次想杀她们母子三人,她恨不能让张景贤下地狱,又怎么可能会心痛?
赵秋霜生怕周氏瞧出张景贤的不对劲把张景贤接走,连忙吩咐春儿。
“你们这些奴才怎么做事的?这么晚了还不赶紧把早膳端过来?老爷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春儿忙道:“冬儿已经去端了,马上就来。”
这话说完,冬儿就捧着食盘进来了。
秋儿进屋以后,便把食盘放在桌上,把各式各样的早膳一一摆上桌。
周氏淡淡地望了桌上一眼,笑道:“瞧我?方才一定误会赵夫人了,这早膳这么丰盛,赵夫人一定也是上了心的。”
“那是自然的。”赵秋霜把冬儿遣下去,返身去端桌上的粥碗,“老爷平日里都是我亲手喂饭的,今日也是忙,这才耽搁了。”
趁赵秋霜转身去端粥的空当,周氏已经把几粒药丸塞进了张景贤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