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的队伍犹如一条由金、银、铜交融而成的彩色交响曲,浩浩荡荡的涌进暴雪城的大门。他们一共三百多人,由面表情冷漠的骑兵跟骄奢的家眷组成。夏日的暖阳与阴冷的北风争夺着头顶不停飘荡的十多面旗帜,上面绣着象征着神农王国的金色盘龙。
队伍里有很多少典熟悉的面孔。严肃的飞龙军统领残刚,脸上一道很深疤痕身材魁梧的守卫夸父。身后跟着傲慢骄奢的一定就是太子姜克,紧随其后的穿着兽皮,头上长着一对牛角的毫无因为就是外号叫做“怪物”的蚩尤了。
然而走在队伍前面,由两名身着金色披风的飞龙军护卫随侍左右的人,在少典眼里,身材高大,体态臃肿……。直到他翻身跳下战马,发出那洪亮而熟悉的声音,一把抱住少典,把少典骨头都差点抱碎了,他这才认出是他,“少典,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姜哀高兴的大声说着,声如洪钟。然后又推开少典,“还是那张冻得发红的脸,真是一点都没变。”
但少典却无法说出这样的话。记得十五年前,他们一起并肩征战时,这位英明神武,健硕风流的人,可是无数怀春少女梦寐嫁给的英雄偶像。他身高八尺,堪比巨人部落的夸父,在众人中鹤立鸡群。当他身披战甲,头戴钢盔,真的是一位真正的巨人了。他经常使用的那双斧钺,连少典拿着都很吃力。在那些岁月里,皮革与鲜血的味道,就如同贵妇身上的香水,和他如影随行。
但现在却只剩香水随行了,他的腰围跟身高一样惊人。少典上次见到他,是九年前讨伐鬼王城之战,五国与各氏族的旗帜齐飞,各氏族联盟军征讨了鬼王城的鬼王。胜利之日,两人并肩站在鬼王城的大厅接受鬼王的投降书,少典则带走了鬼王的儿子阿修作为养子,到今日,姜哀至少重了一百斤。如今虽然依旧魁梧,盔甲再也无法掩盖那凸起的小腹以及凹陷的黑眼圈了。
但是姜哀毕竟是五国的国君,他们不仅仅是朋友,所以他说道:“炎帝陛下,有熊氏族听候您的调遣。”
随行的人也都纷纷下马,马夫飞快的跑过去接过马匹。姜哀的王后,蚩妍带着她的儿子在侍者的陪同下走进城堡,车夫把他们乘坐的龙碾也赶着去做安置。少典带着夫人与孩子们给蚩妍王后跪拜行礼。
王后蚩妍则带着儿子高傲的坐在了提前设好的铺着兽皮座椅上。
姜哀则掩饰不住的笑呵呵的说道“都平身吧,平身吧,这可是在你家里,不必那么多礼节,”他没在王椅子坐下,便跑走到少典的身边,把少典扶起来,“这么多年没见了,我还真有些心里话要给你说说,”说着便拉着少典去了大殿后面的议事厅。
蚩妍不悦的望了一眼姜哀,但也没有说话。
于是少典让人在议事厅再点上些蜡烛,然后摆手让随从退下,姜哀却不停的在一边发牢骚,“到了家还要整那些让人讨厌的礼节,真的让人烦死了,还是让她们去做吧。来来来,还是跟你单独在一起觉得愉快。”
“陛下,这一路的旅途还算愉快吧?”少典问道。
姜哀哼了一声,“一点都不愉快,到了河水正好赶上汛期,一直下了好多天不说。白龙氏族的渡口道路泥泞,还是转道从黑龙氏族渡过的河水。一路上虽然是夏天,简直比南方的冬天还要冷,一路行来,光河就渡了十七八道,路上连个旅店都没有,地里几乎没有庄稼,真想象不出,这北方那里好。”
“这当然没有南方四季如春的舒服,”少典打趣道,“在北方,多数都是打猎为生。”
姜哀明白少典话的所指,于是解释道:
“你又不是不知,那些异兽本身都具有特殊的能力,有的异兽能日行千里,有的会让人增加力量,如果随意的放开让黎民进行捕杀与豢养,还不知道要添出多少乱子来呢。”
少典建议道:“那可以把异兽进行分类,那些可以捕杀,那些不可以捕杀,这样,百姓也能有吃有穿,能够安居乐业,这样岂不是更加安定?”
“你是个善良的人,但是你却有所不知,作为一个统治者,国家的统一与稳定才是最重要的事,百姓的温饱,真的不是那么重要,”姜哀说着,突然换了话题说道:“你真该到南方去,趁夏天没有结束赶快去看看。圣火城那可是到处开满鲜花,果树遍地,香瓜、蜜桃还有荔枝,熟的能在你嘴里爆开。这次我还特意的带了一些过来,在这个冬天来临之前,估计很难再吃到这么新鲜的水果了,”说着,搓了搓手。
少典示意侍者去点上火盆。
“难道现在还不稳定么?”少典问道。
姜哀停下正在揉搓的手掌,然后骂道:“稳定个屁,你是没有跟九黎氏族的女人睡觉,”然后四周望了一下,“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身边到处都是九黎的人,侍卫,监国,甚至连一个倒酒的,都是九黎的人,自从昊天大监国一去,这种局面更加危险,实话给你讲吧,现在我在朝里真的没有放心的人了。”
“一国之君,具有至高无上的权利,那……”少典的话没说完,侍者抬着烧的通红的火盆走了进来,他停住了他的话,然后看侍者把弄着那些炭火,等他们收拾完,然后又摆手让他们退出去。
“别给我提这个国君,”姜哀又骂道:“说起来,还是怀念我们在神木城那段美好时光,那时候我们兄弟,一起共商国事,并肩作战,哎……真是一段难忘的美好时光,”姜哀把手往火盆边凑了凑,满脸忧郁的说道:“我向天发誓,要想坐稳这个王座,比夺一百个王座都难,仲裁是件累煞人的事,光听他们汇报开支就把人听昏过去。还有那些麻烦的平民百姓,我成天坐在那张该死的王座上听他们怨东怨西,听的我脑袋都麻木了,坐的腰酸背痛。每个家伙一开口就是要钱,要钱,不然就是相互谁给谁钱。全是些满口胡言乱语的家伙,大臣贵妇们也一样,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出去走路傲的像鹅,在我面前不是马屁精,就是些奸臣,还以为我就是个傻子,哎,少典,这真会把人逼疯的,他们揣着明白还稀里糊涂的装傻,要么故意说谎。把天下说的好像装在桶里一样安全。真的想像你这样,守着个大暖炉子,这个国王谁想干谁去干去。”
“呃……”少典听的有些无言。
“对了,”姜炎说,“你看你这这么阴冷,跟我一起去南方吧,南方的女孩真的不错,特别是天一热,矜持都不见了,她们会光着身子,在河水里游泳。也不用像北方这样穿着厚厚的皮毛,都是薄薄的蚕丝,只要一流汗,就会贴在身上,像没穿衣服一样,”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心的哈哈大笑,“跟我一起去南方吧,我一定让你再露笑颜,我绝对像你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