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变成烫手山芋,把她原本白皙的耳朵烫得通红。
“是我。”谢辰青原本清冷的声线,带着野外驻训一周带来的疲惫,鼻音很重。
林昭跑到阳台,借由秋天的晚风给脸颊降温,轻轻“嗯”了一声。
“真哭了?”他问。
林昭摸摸鼻尖,笑了:“当然没有……”
“我人在这,你要什么聊天记录。”
林昭呼吸一滞,又想起他白天远远笑着看她,给她敬的军礼。
一个人站在阳台上,任由风温柔拂过脸颊,脸红心跳。
“亲亲抱抱大概不可以,”他语气里笑意未散,尽是干净的纵容,“但是你想听什么,我一句一句说给你听。”
林昭耳朵尖发麻。
之前室友播放广播剧对着男声优的声音飚鼻血的时候,她曾经跟着听过几句,只觉得,跟谢辰青的声音差得远。
谢辰青清冷、干净、偏少年的冷感声线,才是她的取向狙击。
没有睡醒或者微微压低的时候,鼻音清晰而明显,近乎恋人间亲昵的低语,又苏又磁性。
林昭害羞完,福至心灵,眼睛一亮:“真的?”
那天晚上的谢辰青十分可怜。
野外拉练一星期,徒步行军几百公里,又被林昭摁着把从高三到大二的聊天记录念了一遍,而后语音发送。
报酬大概只有军训时,她送的那一盒咽喉糖。
-
树叶绿了又黄,再到轻易被风吹散。
林昭压箱底的奶黄色面包服重出江湖,在室外说话时呼吸已经可见,她裹紧了棉衣顶着寒风往教室走去。
参加这学期最后一门期末考试。
人坐在考场,心早就飞了,已经开始想见他第一面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应该穿哪件衣服、又应该用怎样的语气开口打招呼。
放寒假时,元旦刚过没多久,大街小巷已经挂起大红灯笼,林昭拎着行李箱走到楼下,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小小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儿呀?”她问面前穿着黄蓝红拼色羽绒服的小团子、谢辰青的小外甥。
小团子费劲地把自己的小脸从围巾里扒拉出来:“昭昭姐姐,我在等外婆下楼跳广场舞。”
他的外婆……那就是谢辰青的伯母了,竟然和她们家住一个小区嘛?
“姐姐放假了,你可以去找姐姐玩!就在这个楼的六楼!”林昭笑眯眯,很是有些大人的样子。
小团子重重点头:“姐姐,你刚放学吗?”
林昭笑眯眯摸摸他脑袋:“嗯,刚放假。”
“我舅舅还没放学呢,我好想他……”
林昭深吸口气,在心里小小声补充——
姐姐也很想你的舅舅。
-
林昭的寒假就这样开始。
谢辰青的小外甥放了寒假,没人照看,被外婆接了过来,住在学苑小区,和林昭家一个单元。
林昭睡眼惺忪行尸走肉一般从房间出来洗漱时,他已经穿戴一新坐在自己家沙发,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圆眼睛,在玩偶堆里毫不突兀。
“姐姐!早上好!”
“早上好!”林昭模仿他语气。
蒋念慈没有食言,不再想着怎么做些零工赚钱,而是加入了小区新组建的老年人广场舞队伍。
几十年的老邻居凑在一起,每晚七点集合在小区小公园的一块位置。
这群老年人接受新生事物其实很快,一个人学了新的舞蹈,就站在最前面教大家。
后来,她们见老林家的小孙女回来了,就纷纷围了上来:
“昭昭,你从网上搜个新的舞蹈给大家。”
林昭照做。
“这个跳起来好看哎。”
“就是有些难……”
“要不昭昭,你学了教大家?”
林昭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老年人广场舞的领舞。
等到把大家都教会,才退出这个群体,跟谢辰青的小外甥一起,排排坐吃果果。
正所谓“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荆市的初雪比谢辰青来得早,在某天深夜悄然而至,等林昭发现,这个世界已经银装素裹,只有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是唯一一抹亮色。
这天奶奶在跳广场舞,林昭蹲在地上,抱着一捧雪堆雪人。
“姐姐,我还想要再吃一颗糖。”身旁的小朋友奶声奶气。
芒果味道的软糖、原味的奶糖、巧克力夹心的太妃糖……
林昭的外套口袋,对于这个还没上一年级的小朋友来说,就像一个百宝箱。
“不能再吃了哦,再吃会长蛀牙的。”
林昭把手里那捧雪,团成球,侧脸还有稚气的婴儿肥。
她团得专心,所以没有注意到那个已然走近的清瘦身影。
小外甥刚要高呼,谢辰青便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小外甥心领神会,重重点头。
发顶被轻轻戳了下。
林昭叹口气,从口袋拿出一颗糖,剥开糖纸,看也没看,举高到旁边。
“最后一颗,叫姐姐我就给你。”
清脆的人类幼崽的声音,说什么都好听,她最喜欢小朋友甜甜叫姐姐了。
旁边,半晌没有声音,清冽的风拂过鼻尖,是薄荷的味道。
林昭回头,猝不及防对上那双在雪光映衬下湿漉漉的眼。
谢辰青挑眉:“姐姐?”
清晰好听的声线,微微上扬带着钩子一般的尾音,林昭耳廓发麻,紧接着变得滚烫。
糖递到嘴边,没有不吃的道理。
又或者发现,她这样喂自己小外甥糖,他竟然也会吃醋。
谢辰青高高瘦瘦站在林昭身后,双手抄兜,薄唇微掀,叼走了她指尖的糖。
“谢谢姐姐。”
2("今夜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