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分钟后，顾慎满脸幽怨的拎着两个袋子走出来旗舰店。

上了车，还忍不住跟沈明月吐槽：“我好不容易才选出那几套，你为什么要全给我退回去？”

沈明月实话实说：“就算等会儿有活动两套也足够了，这不是在樟城，你买那么多，我还得想办法运回去，麻烦。”

好吧……顾慎压根没想那么多，他真心纯粹的只是觉得沈明月穿哪一套都好看，才想着都要买。

中午，顾慎带着沈明月道梅城大学的学校食堂吃饭，吃过饭后，去后山上看早樱。

顾慎道：“这边学校有个老教授是我父亲的大学同学，两人关系不错，小时候每年都会来一次这边。”

沈明月的印象里，和顾慎认识这么久，他提起他父亲的次数屈指可数。

沈明月道：“时间有多吗？有的话，去看看他老人家也行。”

顾慎无奈笑道：“不去了，他不喜欢我。”

见沈明月神情疑惑，顾慎道：“那个老教授也是顾逸舟母亲的老师，我害死顾逸舟母亲，他也不会想见我。”

沈明月震惊，她竟是第一次知道，顾慎和顾逸舟之间，还有这样的过往，她忽然能理解，从前兄弟两人的各种别扭了。

顾慎带着沈明月穿过后山的早樱山坡，走到山肩上，才看见那里竟有一座孤坟。

肖静雨。

姓肖。

沈明月后知后觉：“是顾逸舟的母亲？”

顾慎不顾裤脚上沾染了泥土，徒手处理掉墓碑附近还没恢复生机的荒草，朝着墓碑鞠了三个躬。

他拉起沈明月的手，也不做过多的停留，继续往山上走，二十来分钟，走到山顶的一座小亭。

山上的风有些大，顾慎将沈明月裹进自己的风衣里，他指着山后脚下的那一大片湖泊，说：“等会儿我们去那个湖心小岛，有几个朋友在那里，那里有个箭馆。”

原来之前买那些衣服，是为了等会要去箭馆准备的。

沈明月没有多言，只在心里默默的有数，她知道顾慎前言不搭后语，就是心里有话要对她说，多半还是藏在他心里不为外人道的事情。

几分钟后，顾慎果然开口，还是之前的话题。

“我那时候年纪不大，总以为结婚是一辈子，就像我爸和我妈结婚，就不能再喜欢上别人，要是喜欢上别人，那一定是别人的错。”

沈明月轻缓的应和：“那个别人就是顾逸舟的妈妈？”

顾慎没有直接回答，说：“一开始我爸只是加班变多，应酬变多，后来干脆好几天不回家，再后来，就听说我多了个弟弟，他要带那个弟弟回家来住。”

“我妈性子硬，闹得那个女人身败名裂，我也义愤填膺，觉得是那个女人抢走了我爸，让我多出个弟弟，来平摊原本属于我的所有的爱。”

“我写了一封信给那个女人，没想到，那个女人不堪受辱，当天晚上就跳楼自杀。”

“我妈觉得是我害死她，怕我爸抛弃她，更抛弃我，着急上火，留下一纸遗书，说所有罪责由她来承担，她一命抵一命，也从那个地方跳了楼，只求我爸能不要抛弃我……”

顾慎的声音始终平淡，仿佛说着别人的故事。

可是，这个时节，风萧萧兮，沈明月也从他的言说里听到了无尽的自责和哀伤。

这件事，要说始作俑者一定是他们的父亲，可事已至此，再去追究谁的责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