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兮州,原本是大周朝境内有名的产粮大州,但青莲教起事以来,兮州境内便战祸不断,导致州内粮食连年减产。
到上月时情况变得更加严重,此前镇守在兮州边界的朝廷守军竟然一夜间全部撤离,而青莲匪人的先遣小队则大量涌入兮州,开始接收兮州境内的良田。据说是朝廷守军与青莲匪人达成盟约,割让兮州换取五年的和平。
作为兮州百姓当然不愿意,他们早就听闻青莲匪人的荒诞事,就连老婆都要由他们来分配,这岂不是荒天下之大谬。但小老百姓又能做些什么,朝廷兵在时要听朝廷的,现在朝廷兵走了就只能听青莲匪人的。
唯一让他们暂时安心的是,青莲匪人的先遣队说不会在兮州进行分配老婆,会给他们三年时间适应。而且鼓励他们种粮,每年只需要每亩交纳八十斤粮食,每人可领一亩田作为祖产。这样的政策比起青莲教现在领地内的要好很多,比起朝廷来更是要好。
已经有不少农民表示愿意信奉青莲,拜青莲圣母为尊。
而原地的富人们,要么随着朝廷的守兵一同撤走,要么就与青莲教讲和,愿意拿出钱和土地换生存。
当然也会有反抗的,一些大户正在悄悄串联中,人数最多的达到近万。而且他们的装备也不比朝廷兵差多少。这些大户多半有姻亲关系,又都个性彪悍,此时更是借机占据险要位置修建城寨。
而更多的中等家庭,则在选择举家东迁,更是有人找到渔家,准备干脆迁到澜江以南。
青莲教到现在也并没有人出来阻止百姓迁徙,而朝廷的人要么被杀,要么跟随士兵撤走,更不会有人来管。
就比如现在的澜江上,就有三个家庭合租的四条小船,正行驶在澜江上。他们中的领头人叫杨业昌,他们家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原本在兮州有二十亩良田。若不是乱世,他们家可以过富足的生活。但现在青莲匪人马上就会过来,他觉得不走迟早会遭殃。不管他们说得多好听,也要求他们信教,更要信那个什么圣母。据他所知,那个所谓的圣母衣服都不穿。更让他担忧的其实还是那些前来游说的人,他们一再强调给三年时间适应,但三年后会如何他们却没有说。
杨业昌对朝廷也同样有怨言,但朝廷毕竟存在千年,旧有的规矩大家已经熟悉。青莲教的那些东西他是每件都反感,所以横下心来领着亲近的两户人家一同逃往澜江南边,至少那边短期内不会有战乱。
今天的江风还算平顺,杨业昌也是看准日子才出发,在他的计算中今日傍晚就能在对面上岸。凭他们三家的资产,还是可以在卞州一带置办地产,到时做点小动买卖也能养活一家子。或者去开州,据说那里有个集市经营南荒土人送来的特产,各地的商贾都会前往。
“爹,我还是不放心,那个船家陌生的很。”杨业昌的三子今年已经十九,长得到也是高大粗壮。他在三年前成家,现在有一儿一女。妻子是蔡家的四女儿,也与他在同一条船上。
“没事,是熟人介绍的船,能有什么事。”杨业昌到也开朗,家族发展至今都是顺风顺水,所以大家也愿意听他的安排渡江迁徙。
当然说是这么说,他们也不是没有防备,杨家三个儿子都有随身带着武器,需要时也能应对一二。等到船差不多到江中位置时,打头的小船缓缓停下来。
杨业昌很是奇怪,此时又不到饭点,又没特殊原因,为何要停下来。
“杨老爷,我们就只能送到这了,接下来可能需要你们游过去。没办法啊,我们都是信圣母的人,不能让你们起这个头。”小船的船工收起棹板,笑咪咪的解释。
到这刻杨业昌才知道自己上当,想不到那熟人竟然与青莲匪人暗中勾结,更是设计好到澜江中间才动手。
“我可以给你钱,只求你放过我这一家老小!”杨业昌强自冷静下来。四条船上各有三名船工,而他们三家有四十几口人,老人妇孺就占大半。
“我也想啊,可圣母不答应。你说这事咋整?要不您先跳,我看着留几个!”船工嘻笑起来,视线却落在他三儿媳身上。那蔡家姑娘确实水灵,虽已生下一儿一女,仍是有着大闺女的身段。
杨业昌见此情景懊悔莫及,实在是平时太过顺利,所以才让他轻信熟人的介绍。却没想过他们这是举家搬迁,从今往后再不会与那熟人有半点联系。出卖几个以后也不会再见面的人换点利,对那些见利忘义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杨家三子抽出随身带的短刀,他曾随江湖师傅学过几年外家功,可惜他的资质平庸,就连一品也不曾入。只是他有身蛮力,因此拿着短刀时还是很有几分看头。
“哟,小哥的身板还是不错,可我听说你一品也没入,就想装别人混江湖吗?”船工轻笑起来,并不畏惧他手中的短刀。
“不要,大爷,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可以给钱。”三子的媳妇知道自家汉子的能力,上前紧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冲动。
杨家三子推开自家媳妇,脸色铁青的拦在他们前面。他虽年轻却也知道江湖上的事,这些人既然把话撂下,就已经不会收手。从那船工看他媳妇的眼神,就知道早已没安好心。
“唉,还是年轻啊!你看我还准备给你们留活口,可你们却不识抬举。”船工环顾四周,另外几船已经动手,那些人都不经事,三五两下就被他们制服。杨家长子更是在反抗中被捅穿肚子。另外一个杨家的姻亲,则被砍开肚子扔进江中。
“在这澜江上,不会有谁来救你们。除了我们的圣母娘娘,谁也救不了你们。可惜现在求圣母娘娘已经没用,谁让你们不早点归顺。还想着逃到南边去。真让你们去了,还不得带着更多人逃啊!所以不要怪我们,要怪就怪你自己。路是自己选的,怎么走都是你们自己来决定的。”船工觉得自己讲的话很有道理,如是洋洋得意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