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压抑得仿佛没有呼吸。

时针与分钟正在进行着一场速度悬殊的角逐。

期间陈扬以及公司其他高层又陆续进来过几次，因为这段时间的事情，沈存心情极差，大家说话都是预先在心里过滤三遍以上，语气琢磨十遍这才敢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总裁，吃不了也兜不走。

时针默默地指向十点整，沈存拿起衣架上的黑色外套，吩咐陈扬备车。路过贵宾室发现她居然还在，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几乎是反射性地转头对陈扬轻斥：“她怎么还在？”

他没有吃晚餐，同样她也没有吃。她就是这样，仗着他宠她。第一次见这么有恃无恐的女人，可是他却半分都讨厌不起来。

第一次见她对自己如此执着，没想到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以前他总希望她有求于自己，能够稍微露出软弱的姿态，好稍稍满足他的大男子主义。可是现在才发现，这感觉并不如想象中的好受。受折磨的又岂止是她一个？

明知道这是苦肉计，但是他却半点没有抵抗的办法。她似乎生来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为了发掘他所有的狼狈而来。颜面扫地，纠缠不清，这些词形容他已经毫不陌生。

她微微低着头，说不清是在望着地板还是想着别人。茶几上有一杯凉透了的咖啡，可想而知她在这里等了多久。他突然就想起了以前她劝他戒掉咖啡，每天晚上都帮他泡牛奶。事情虽然过去不久，可是这样的感觉，分明已经是许久了。

他在她身边坐下，陈扬默默地关门走人，在不远处守候，以免他们被下班的人打扰。

被身边的动静惊醒，路华薇睁开迷蒙的睡眼。

她以前睡眠不足的时候就会这样坐着睡觉，看起来现在这样的习惯依旧没有改过来。沈存突然有些心疼，想帮她弄好鬓角散落的发丝。可是才伸出手去，她却悠悠地醒了过来。手指突然僵住，然后用极快的速度抽回手，收拾好表情。

果然她睁眼一看到他，没心思琢磨他的表情就如遇救星般双眼放出了光芒。

“你帮帮他吧。”情急之下，路华薇抓住了沈存的右手。这让沈存愤怒的心情稍微有些好转。

这是她第一次求他，也许，她可以让他不计前嫌。抱着这样的希望，她在这里静坐了六个小时。

期间都甚至不敢因为任何原因走开，生怕错过这微弱但是仅存的机会。

沈存面露深思，贵宾室的空气冷若冰霜。路华薇屏住呼吸，等着他的开口做出决定，一分一秒都是折磨。

“我凭什么？”

他那样说，虽然没有直接拒绝，但是足以让她的心直直沉到了谷底，她终究是强人所难了。

下卷

第32章天罗地网

第三十一章天罗地网

她将手从沈存的手上抽开，低头半晌不知从何答起，终于抛弃所有的自尊换了种恭顺的语气：“沈总裁，我求您。”

明知道她已经做到了极致，但是他却不能退让：一旦心软就是真的结束。感恩戴德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不稀罕，既然她不念旧情，那么就谈比交易。谈感情他一败涂地，但是至少在生意场上他所向披靡。

“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一个商人，唯利是图是我的本性。”他试着诱惑她，让她和自己有同样的想法。

她心领神会，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兄弟，现在连情人都算不上。选择结束感情的同时也意味着放弃了开口要求的权力，她把心一横，几乎是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我愿意拿任何东西来交换。”

冷静，泰然，沈存的脸上没有半点感情起伏，和她想象中的情况好不相符。他嘴角一勾，不以为意：“比如说呢？”

她双手暗自握拳，像是当众解衣般难堪：“我自己。”

没有感动，也没有欣喜，沈存只是拍手三声对她的勇气表示赞赏，然后语气依旧冷冽，反问：“你是觉得自己太金贵，还是我太好求？”

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他不把她逼入绝境，下一次，她就会把他逼入绝境，这一点，沈存确信。

她主动投降，终究是不欢而散。

“路华薇，就算是下地狱，我也要拉上你一起。”

见完律师，路华薇在纷乱的法律书籍前头疼脑胀，偏偏这个时候又想起了沈存的那句话。

大病遇上打劫的，天灾人祸，说的大抵就是她这种状况。

她从未如此刻般害怕过，怕自己一点一点，被他困住一辈子；更怕自己一点一点退让，到最后退无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