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脖子一缩绕开她的手,“笨蛋!笨蛋!”
常慧把棋子放回棋盒,抓过鹦鹉翻过身?挠了挠它肚子,“好的不学?,总学?我骂人?像什?么话?”
鹦鹉两只爪子在空气中?蹬了几?下:“不像话!不像话!”
常慧冷笑道:“再乱叫,把你拔了毛炖鹦鹉汤。”
鹦鹉怂怂地缩起脖子,终于是老实了。
没等?常慧口述炖汤细节,乌柳兴高采烈地小跑着进来,人?还没走近,消息就先一步送到了:“主子!四福晋生了!是个格格!母女平安!”
四福晋辰时?发动,这才刚过一个时?辰就生下来了,常慧听闻后?喜笑颜开,“老四福晋这胎倒是生得顺,如今也是儿女双全了。”
张新柔跟着点头,说?道:“想来这格格日后?也是个孝顺的。”
母女平安是好事,常慧让乌柳去库房挑了些东西让人?送去四福晋府上,又让她顺便拿些补品给七福晋送去,七福晋这才五个月,瞧着比寻常孕妇肚子还要大些,太?医说?极有可能是双胎,得细致着些。
不过说?起来,当年秀答应生的龙凤胎,喜宝嫁人?后?也是生双胎,如今到了七福晋这儿,还是个双胎。说?这里头没点遗传基因常慧都不信。
常慧这边一副天人?之乐之景,朝堂之上却是十分水深火热。
康熙病到不省人?事,命悬一线的消息有一次传递进京,太?子二话不说?直接将朝堂上几?个手握要职的官员给革了,全部换上索额图留下的人?手。
手握兵权的直郡王自然是不乐意,他占了长子的名?头,这些年也随军出征立过战功,哪能甘心让太?子压自己一头。
两人?撕破了脸,诚郡王让自己的人?在里面煽风点火,想隔岸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这日议政厅中?,太?子党派公然数落起直郡王,语调激情高昂,说?直郡王狼子野心,不忠不孝,为天下人?之不齿!
“不忠不孝?”直郡王冷哼一声,鹰眼如炬射向太?子,讥讽道:“若本王是不忠不孝,那你太?子又能干净到哪里去?汗阿玛可还活着呢,怎么就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太?子怒气冲冠,抄起手边的砚台对着直郡王砸了过去,“放肆!”
直郡王侧身?躲过,仰起下颚睥睨道:“到底是谁放肆,是谁狼子野心,大家都心、知?、肚、明。乌鸦一般黑,谁也别笑话谁,你说?是吧?太?子殿下。”
这话一出,那些不愿意蹚浑水的皇子和官员都忍不住悄悄往后?站,缩着脖子往后?靠,心底是苦不堪言。
太?子被戳中?心思,眼眸流转,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你既已逼孤至此,那就别怪孤不客气了。”
“哦?”直郡王无惧他的目光,面露疑惑道:“怎么个不客气法?是不是派人?围了我王府和皇宫,今日就要将我处决了去?”
“你?”太?子猛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啪啪。”
直郡王拍拍手,殿外忽然涌进大批手持刀剑的禁卫军,将殿中?围了个水泄不通。
“二弟,你会使的招数,大哥也会。”
太?子被剑指着,双目赤红地怒视着直郡王,“汗阿玛尚在,你却大逆不道谋权篡位,是疯了不成!”
“谋权篡位?”直郡王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笑得弯了腰背,好半晌才耸着肩直起身?,漫不经心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动员朝臣的是您,挪用国库的是您,狼子野心、欺君谋逆的也是您,本王只是,在替汗阿玛清君侧罢了,如此一来,汗阿玛又怎会怪本王呢?”
太?子咬牙切齿道:“你!敢!”
直郡王不愿再同他多言,挥手示意禁军,“动手!”
一声令下,直郡王臆想中?的场景却并未出现,还不等?他多加疑虑,那些手持佩剑的禁卫军便忽然倒戈,将兵刃架在了他脖子上。
殿外响起熟悉的鞭声,直郡王和太?子猛地愣在原地,一侧的诚郡王也霎时?白了脸庞。
禁军整整齐齐地让出一条路,殿外,康熙由年老的梁九功扶着走进来,横眉冷对,整个人?不威自怒。
“朕倒是不曾知?晓,教养出来的儿子竟都是如此纯孝。”
太?子神情慌乱,扑通一声跪下去,“汗阿玛饶命!都怪儿臣一时?糊涂……”
康熙闭了闭眼,别开脸漠然道:“朕,给过你们机会了。”
败者为寇,直郡王自知?已败,灰败地垂着脑袋不在言语。
太?子急着推锅,将这些天桩桩件件的事往直郡王身?上甩,各种好言好语求康熙原谅,甚至将元后?都搬了出来。
他越是这样,康熙就越失望,想起同自己年少夫妻的元后?,想起还是奶娃娃,被自己亲手带大的太?子,想起因为索额图同自己日渐离心的太?子……
良久,康熙绷紧下颚,重重地吐了口浊气,神色疲倦道:“将,直郡王,诚郡王,太?子,押入宗人?府,待后?看审,其余凡同此事有关之人?,都扣押起来。”
禁卫军齐齐领命:“是!”
殿内人?被押走了大半,太?子看着瞬间空落不少的大厅,跪在地上红着眼疯魔地望向康熙,那眼神不似看人?父,更像是在审视仇人?,“机会?将我逼到这种地步的,难道不是汗阿玛您吗?您将我捧到这种地步,您告诉全天下我是未来的君王,却又猜忌于我,降罪于外叔父,将大哥扶持起来打压我,这一切,都是您在逼我!”
康熙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半晌却说?不出半句话。
梁九功连忙使着眼色让人?将太?子带走,这人?刚被架出去,康熙就紧蹙着眉捂住胸口,颤颤巍巍地躬身?吐了一口鲜血,他眨眨眼,猛地向后?倒去。
梁九功吓得心肝都在颤抖,连同几?个留下的皇子将康熙接住,尖着嗓子喊道:“快来人?!快去请太?医来!”
康熙怒火攻心吐了血,好在于性?命无忧,太?医诊治过后?又醒了过来,这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梁九功取来圣旨,艰难地提笔落下旨意。
此事是为谋逆,康熙下旨废除胤礽太?子之位,废除直郡王,将两人?暂且圈禁在宗人?府留后?处置,其余参与其中?的官员,杀的杀,革职的革职,而?诚郡王胤祉虽参与其中?,但并未酿成大祸,只被康熙从郡王撸成了贝子。
等?前朝之事传到后?宫时?,常慧正满宫找着瞎窜的鹦鹉,听说?太?子被废,她竟生出一种“果真如此”的念头。
太?子成也康熙,败也康熙,自小被寄予厚望,这君臣尺度就有些拿捏不住了,再加上索额图的教唆,更是犯了康熙的忌讳。
康熙见不得一个被臣子左右的君王,就只得除了索额图,处理方式粗暴直接了点,适得其反,直接将自己同太?子之间拉出了一道鸿沟。
张新柔听完消息,忍不住小声问常慧:“不过说?来,皇上既然疼爱太?子,又为何总是抬举直郡王让两人?打擂台呢?”
常慧笑笑,低声反问道:“那你可知?索额图权倾朝野,伸手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皇上又为何隐忍不发多年,一直到前几?年才动手呢?”
张新柔摇摇头:“不知?道。”
常慧解释道:“皇上先前是留着索额图磨炼太?子,结果太?子一直被权臣左右,无奈之下就只能替他除了。”
张新柔细细回味了这番话,瞬间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嘘!”常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左右同我们无关便是。”
康熙原本是想设立绊脚石磨炼太?子,谁知?道绊脚石,还真将人?给绊倒了。
涉及谋权篡位,此后?太?子怕是再难翻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渣渣兔:(努力递盒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