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乖乖地点头:“记住了。”
太皇太听下去,赶紧出来护着心肝宝贝儿:“他今日生辰,你又训他做什么?”
康熙转过头来看向老祖宗,脸上又是另一副恭敬孝顺的模样:“没有训他,他也该懂事了。”
“他哪里懂事,依我看,他最懂事,比好些个大人还懂事。”
康熙敢跟她争辩,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总的来说还是很乖的。”
他又转过头来看向小家伙,脸上的神情柔和了少:“朕有件好事,你想想听?”
胤佑一听到有好事,眼睛立刻亮了来:“什么好事?”
这话康熙主要是说给太皇太和皇贵妃听的:“今年刚换了河总督,上任的王命以前没有治理河的经验,春天又正是修筑河堤的最好时节,朕还是有些放心下,准备亲自去一趟黄河下游,巡视河工。”
皇贵妃一听白了,皇上这是在宫里坐住了,又打算出门——这是要开启第二次南巡。
康熙又接着说:“既然去了黄河下游视察河工,顺再去一趟江南,看一看那里的民情。”
太皇太上了年纪,听了半晌白过来:“皇帝要出远门啊。”
“是。”
“那……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康熙答:“年启程。”
他是想趁着春季,正是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时节,早去早回。
胤佑问:“还要去苏州和江宁吗?”
康熙点头:“没错,要去苏州和江宁。”
小家伙又问:“子清和容若也去吗?”
“去。”
“那……乌库玛嬷去吗?”
康熙瞪他:“乌库玛嬷这么大年纪了,哪里经得路途颠簸。”
小家伙缩了缩脖子:“那额娘去去?”
“当然要去。”
小家伙了然的点点头,没再说话。
这倒是让康熙有些惊讶,本以为小家伙会吵着闹着一去,哪知他关心了一大圈,最没了动静。
康熙看了他一眼,现他手里一直攥着一卷书,刻正低头翻了来。仔细一看现,那是一本棋谱。
“咳……”康熙清了清嗓子,“大阿哥也去。”
“哦。”
“若是你表现得好,说定朕也带上你一去。”
胤佑抬头来,冲他阿玛笑了笑:“我去。”
“!!!”
仅是康熙,这次连皇贵妃和太皇太也感到了一丝惊讶。
哪里有热闹,哪里有七阿哥。以前小家伙总是千方百计要跟阿玛出门,现在竟然主动说自己去。
康熙站来,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还以为自己儿子掉了包:“真去?”
“去。”
“前面可是你提议,用水泥修筑河堤,去瞧瞧成果如何?”
小家伙皱着眉,诧异:“阿玛,你是去视察河工吗?你去看过好了,我去了。”
“……”
康熙他噎得说出话来,好家伙,这是在给皇父安排工作。
老父亲死心,继续问:“朕记得你可爱吃江南的点心了,定胜糕、松鼠鱼、清蒸银鱼、还有那个做得像雨花石的汤圆……这些都是你喜欢的吗?”
听到这些,小家伙咽了咽口水,属江南特有的酸甜鲜香从记忆深处涌现出来。光是美食,还有虎丘、拙政园、惠山、太湖、紫金山、秦淮河、燕子矶等等江南风光,以及那句“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名句和美人,也一同浮现了出来。
小家伙动心了,是问了一句:“太子哥哥去吗?”
太子当然去了,康熙要出门,太子必须得留在宫里替他处理朝政。
“去。”
“那我也去。”
康熙转头看向一旁的皇贵妃,皇贵妃却一直盯着儿子。
小家伙是真的长大了,尽管他自己肯承认,大人也很难察觉。
但回过头去,想一想几年前的他,和现在已经大一样。
小的时候,当然是阿玛额娘去哪儿,他要跟去哪儿,一刻也肯离开。
现在可一样了,人家长大了,恨得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哪里还愿跟父母一出门。
来的时候,康熙还自信满满的想,说出这个消息,胤佑那小家伙一定吵着闹着要一出门,到时候他可以向儿子提要求,多背几篇文章什么的。
哪曾想……
老父亲死心,最一次问:“你去,朕可带别人去了。”
“我已经去过了,你带别人去吧。”
“……”
每年的腊八都有家宴,还要吃腊八粥。
午膳过,康熙本是要回乾清宫去,准备晚上的家宴。却看到胤佑那个小家伙仍旧捧着棋谱,一个人坐在书房自己跟自己下棋。
他看儿子如痴『迷』围棋,便临时改变行程,决定留下来跟他对弈一局。
胤佑还没跟阿玛下过棋,他平时的棋友是三阿哥和四阿哥以及他的师父,三阿哥和四阿哥渐渐是他的对手,师父段位太高,他屡战屡败,正是需要找一个对手的时候。
康熙下棋的水准远在三阿哥和四阿哥之上,第一局,胤佑没能坚持多久,败下阵来。
康熙把棋子在手里颠了颠:“还错,学多久了?”
小家伙伸出两根手指:“学了两个月。”
康熙一愣,他以为胤佑要说两年,没想到是两个月。
转念一想也对,也是他这两个月比较忙,和小家伙见面的时间少了,所以知他在学习围棋。
“还错。过要挑战你阿玛,还差得远呢。”
康熙留给把棋子丢进棋盒里,站来准备叫梁九功驾。
哪知儿子却忽然扑过来拉住了他:“阿玛等等。”
今日一早,康熙带着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去太庙祭祖,回来径直到了慈宁宫,身上的朝服还没来得及换下。
胤佑赶紧收回手,讨好的笑:“再下一局,一局!”
这是初学者的卑微,逮着个能陪着下棋的人,恨得求着对方再来一局,来了一局又一局……
康熙一掀衣袍坐下:“看在今日是你生辰的份儿上,朕陪你再下一局。”
这一局父子俩下了很久,另一边暖阁内午休的太皇太都来了。
胤佑一枚棋子半天落下去,康熙忍住催促:“这还用想吗?放哪儿都得输。”
胤佑选了个地方,用拇指和食指捏着棋子,重重的拍了上去。
“这儿?”康熙颇有些疑『惑』,“你可想好了?”
“落子无悔,”小家伙扬了扬下巴,“我想好了。”
康熙摇了摇头,落下一字,又忍住教育他:“你把这一小片棋子放掉,可以保住另外那一片。”
胤佑却态度强硬:“我让,只要我让了这一片,你同样会『逼』迫我让掉那一片,这样让来让去,最我退无可退,一败涂地。”
走到这一步,小家伙倒是一点也犹豫,每落下一字都显得胸有成竹:“只要我抱住了这一片棋子,另一边你一时半会儿也吃掉我。我,倒是可以反过来吃掉你的棋子,阿玛,你救救?”
“……”
他走一步棋,已经算到了三步开外,且是每一处地方,每一个变化都算得白白。
康熙愣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棋盘,一句话也没说。
他好像从儿子的棋招中受到了某种启示。
实,决定南巡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
既然噶尔丹和沙俄勾结在一,迫使他得在边界谈判中做出重大让步。那他也只能按照索额图的办法,俄国人索要的尼布楚让出去。
虽然咽下这口气,但形势比人强,他只能把这口气咽下去。
可像胤佑刚说的那样,领土问题岂能说让让。让了这一处,对方会得寸进尺,难保下次会继续噶尔丹联手,再来敲诈勒索,继续『逼』迫他让出别处。
沙俄那边,要么得偿所愿尼布楚划入自己的版图,要么谈崩,看着大清和准噶尔打得你死我活。
管怎么样,俄国人都吃亏。
算大清打败准噶尔势必也会大伤元气,到时候他单方面撕毁协议,远征军卷土重来,清朝皇帝又能拿他怎么样?
像胤佑所说,让来让去,最退无可退,一败涂地。
康熙陷入了沉思,胤佑也没有催促他,安静的坐在对面,双手托着下巴,耐心的等着。
皇贵妃一直站在旁边看父子俩下棋。她心里当然偏向儿子,一直站在胤佑旁边,看着看着也看出了一点门,儿子每吃掉康熙一颗棋子,她都忍住在心里叫好。
实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有消失过,看得康熙很痛快,期间把她拉过去好几次,但皇贵妃还是由自主的又站在了儿子身旁。
皇上到哪个宫去,妃子是寸步离的跟着他,恨能黏在他身上。
只有在表妹心里,两个儿子再加上太皇太,哪个比他这个皇上重要。
皇贵妃从他的神『色』大致猜到了他心里装着别的事情。小家伙本来是蠢蠢欲动,想要提醒阿玛,她做了个静的手势,拦下了。
直到一只手搭上肩头,康熙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抬头来,看了眼那只手的主人,又看了看对面托着下巴,一脸天真无邪的儿子。
他一直都对这母子俩有一种同寻常的情感,或许是他们身上维系着一部分相同的血脉,总让他他们宫他人分割开来。
这局棋,最还是胤佑输了,阿玛给他的评价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肯放弃,但实力却允许,到最,什么也抓住。”
小家伙撇了撇嘴:“等我多学两个月,再来挑战阿玛。”
康熙哼笑一:“行,朕等着你来挑战。”
晚上的家宴上,荣妃忽然在太和皇上跟前提个事情。
“照理说,太子年十六了,也已经成年。虽然礼部查阅典籍,制定太子大婚的流程还需要一些时日,但太子身边也能没有人侍候。”
“照理说,臣妾位份低微,这事儿轮到臣妾『操』心。但太子小时候,皇上国事繁忙,臣妾奉命照料过太子一阵。先皇曾有恩臣妾,臣妾实在……”
十几年前,宫中妃嫔制度并完善,康熙老婆娶了一大堆,除了中宫皇,他全是庶妃,地位比宫女没高出多少。
皇生下太子久驾崩,康熙一个人带着孩子多有便,那时候荣妃正是得宠的时候,先为康熙剩下四个儿子,全部夭折,身边只有一个小公主。康熙有时候脱开身,让人把胤礽带去钟粹宫让她照看着。
但这个时间并长,来荣妃生下三阿哥,太子也渐渐长大了些,康熙便能带着他一出门去了。
无论如何,那些年荣妃给过太子一些,他确实的母爱,太子也让荣妃在几次丧子之痛中走出来。
胤佑坐在太皇太身旁,听到荣妃的话,忽然想来,三哥说太子哥哥心情好的时候,总会叫他去下棋谈心。
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错,想必是从幼时积攒来的。
宫谁愿为太子『操』这份心,但别人想『操』心还『操』心上。那毕竟是太子,冒然在皇上和太皇太跟前提这些,很容易当做别有用心,搞好还会弄巧成拙。
也只有荣妃,多多少少跟太子有那么一点养母和养子的情义,她在康熙跟前一向口碑错,为人忠厚本分,算年纪大了圣宠再,但康熙对她还是错的。
康熙点了点头,笑:“还是荣妃想得周到。”
荣妃忐忑安的心总算落回到肚子里,脸上刚刚绽开一点笑容,却听康熙说:“这事儿交给皇贵妃去办吧。”
皇贵妃最反感的是给皇子找侍寝格格这个差事,之前惠妃为了大阿哥找过她好几次,她一直都在用各种借口回避。
惠妃早对她颇有微词,想必这事儿也早传遍了宫,只是大家碍她的身份只敢在背议论,敢当着她的面提。
尤是那些育有皇子的妃嫔,背地里,还知要怎么揣测她的用心。
现在大阿哥已经出宫建府,要讨多少小老婆她也确实管着,也关心了。
本想着,太子的事情一直都是由康熙亲自在过问,轮上她『操』心。
没想到,现在有人主动站出来,替她『操』这份心。
皇贵妃坐在自己位置上,低着头,当听见,死活表态。
荣妃在这个时候提太子的事情,本也是完全没有私心。
惠妃早说过,大阿哥指派侍寝格格的事情上,皇贵妃推三阻四,肯配合。以各位姐妹的皇阿哥,自求多福吧。
她若是能借机会,把替太子物『色』侍寝格格的事情张罗下来,那以她的三阿哥用指望皇贵妃了吗?
是,荣妃见康熙并无悦,也没有退下的打算,继续争取:“皇贵妃要统管整个宫,平日里事务繁忙,臣妾也是想要替娘娘分忧。”
娘娘还坐那儿跟自己较劲呢。一方面她告诉自己,管好自己两个儿子行了,别『操』心别人的儿子,吃力讨好。
一方面,她又真的没办法说服自己给十二三岁的孩子安排两个小老婆,她过了自己这关。
康熙始终记得当初皇贵妃跟他说过的话,他也知,皇贵妃肯为大阿哥指派侍寝格格是觉得孩子年纪太小,应该长大一些。
他刚已经把话说得很白了,这个事情由皇贵妃做主,她要选谁,什么时候选,怎么选,都是她的事情,奈何荣妃却没能领会皇上的思。
在时,坐在太皇太身旁,埋头吃掉一块东坡肉的胤佑忽然抬了头,好奇的看着大家,说:“太子哥哥宫里有人伺候了,好几十个呢。荣妃娘娘,你别担心啦。”
荣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