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胤佑小声抱怨：“我傻那不也是你生的。”

腊月前康熙就带一家老小搬回了紫禁城。

过年那几天，皇子们不用到上书房读书，大家都在自己院子里休息。

胤佑住在慈宁宫里，每天除了给太皇太念念经，陪她说说话，也无事可做。

这天五阿哥和五公主陪皇太看望太皇太。五公主看见胤佑就上挽他的胳膊，“七哥七哥”的叫个不停。

胤佑不但要陪她『吟』诗作赋，畅谈古今，还得帮她干干那，就是哄小公主一样哄她。

趁皇太把五公主叫去身旁的空当，胤佑赶紧拉五阿哥逃去了花园。

两个人躲在假山面聊天。胤佑说：“我想出宫去。”

“出宫？”

“对，我想去三哥府上看看。”

五阿哥皱了皱眉头：“去三哥府上做什？”

“你还记得那位陈梦雷先生吗？”

“记得，不就是跟咱们从盛京回那个吗？听说前些日子他还当阿玛的面和李师傅对峙。”

胤佑勾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道：“阿玛让三哥编纂《古今图书汇编》，不过三哥要负责算学馆，编书的事情应该都交给了陈先生。他是个有学问的人，我想去跟他聊聊。”

“可是……”五阿哥伸手接住天上飘下的一片雪花，“那位陈先生应该回家过年去了吧。”

“不会！”胤佑无比肯定的说道，“你忘了，他说过他的父母妻子都已经去世了，他也没有儿女，在京城无处可去，一定是住在三哥府上。”

“那……”五阿哥眼里闪光，看已经被胤佑说动了，“阿玛会同意咱们出宫去吗？”

这几个皇子虚岁都已经五六岁，康熙对他们也没有那严格，适当的也会给他们一点自由，有什特殊情况，自然是允许出宫的。

但这种特殊情况通常是帮皇父办一些事情，没有说放他们出去玩的。

胤佑大眼睛转了转：“一会儿阿玛给乌库玛嬷请安，咱们问问就知道了。”

五阿哥摇了摇头：“你问吧，我可不敢。”

“好好好，我问！”

趁康熙和太皇太、皇太聊得正高兴的时候，胤佑便向皇父提出请求：“阿玛，我和五哥想出宫去一趟。”

康熙看这俩儿子，胤佑虚岁已经五，五阿哥再过几日就六了，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了。

当年裕亲王、恭亲王出宫建府的时候就是他们这个年纪。

“你俩打算干什去？”

胤佑老实回答：“想去三哥府上。”

想去兄长府上，这个理由倒是说得过去。总就是俩小子长大了，在宫里待不住了，要趁过年的时候出去转转。康熙对他俩，尤其是对胤佑的思知肚明。

五公主听到了，也跑了过：“阿玛阿玛，我也想去。”

胤佑和五阿哥听到五公主起哄，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两个人对望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好”俩字儿。

“不行！”康熙瞪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孩子，才三岁，哪里都不许去，乖乖地留在皇玛嬷身边。”

胤佑赶紧说道：“那阿玛的意思是允许我和五哥出宫？儿臣谢阿玛恩典，这就换衣服去了。”

说，他就拉五阿哥行李谢恩，出门跑了。

皇太在背喊道：“多带些人，路上小些。”

胤佑是个惯会惹事的『性』子，每次出门多多少少都能惹出些『乱』子。

五阿哥一向实诚，又没什眼，皇太怕他俩出了宫又惹出事情，宝贝胤祺吃亏。

不得不说，皇太料事如神，且『摸』透了胤佑这种出门不惹点事出就浑身不舒服的体质。

不过，有一点她猜错了，这次惹事的是她的宝贝小五。

今天是正月初九，上午飘了点雪花儿，下午已经放晴，还出了些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大街上摩肩擦踵，可热闹了。

五阿哥不常出门，就算出门也是替皇父办事。坐在马车里，匆匆又匆匆的回去。

既然好不容易出一趟，当然要四处看看热闹。

没曾想，还看了个大热闹。

事情说简单，两拨人打起了，因为一个女的。

五阿哥，看到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正义爆棚，二话不说，冲上前去救人。

胤佑还没反应过怎回事，就见他五哥已经跟人打起了。

五阿哥在兄弟中骑『射』功夫都算一般，对付一两个小混混还行，多了也就难以招架。

胤佑赶紧加入战局，也不管三七二一，先一脚一个，把所有人踹地上再说。

轮到最一个的时候，脚刚要踹上去，定睛一看，是个女的，又把脚缩了回。

随从驱散了围观群众，仔细一问才知道。

原女的在胡同里假扮青楼女子，还是懂些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种，时不时慨一下沦落风尘，身世凄苦。

男的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便起了思，准备拿钱赎人。

这时候，老鸨登场，收了银子便说姑娘都是当女儿养的，得风风光光嫁出去，请公子明日再。

公子走出胡同就觉不对劲儿，谁家青楼把姑娘当女儿养，当即回去，正好看到一窝骗子准备逃走，于是招呼身边小厮赶紧追。

这不追追赶赶几条街，终于在这儿短兵接，打起了。

好巧不巧，还被这兄弟俩碰上了。

那几个人见势不妙，赶紧拿出银票，连声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钱还给公子，莫要跟小人计较。”

人家公子有家有室，赎个有些才情的青楼女子回去，也是打算郊外置一处房产养起，没打算领回家。

现在钱要回了，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里长辈在朝中为官，可不能让他们知道了。

于是，收回银票转身要走。

哪知道，五阿哥却不同意，立刻把人拦下：“不行，一定要报官！”

刚刚还大打出手的世家公子和骗子，这时候又统一了战线，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但五阿哥分坚持：“不行，骗子当街行骗，就应该交由官服处置。”

“这位小公子，我是受害者，我都不计较了，你凑什热闹？”

五阿哥不理他，让自己的随从把人团团围住，不许放他们离。

胤佑在一旁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他五哥。做了这多年兄弟，他自认为对五阿哥已经当了解。没想到，出一趟门，他竟然对五阿哥又有了的认识。

“……”

“国有国法，你们犯了法，就必须受到惩治。”

那男的忽然说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竟敢管我的闲事。”

他这一说，胤佑倒是了兴趣：“你爹是谁，说听听。”

“说出吓吓我。”

“我的可是在……”话说了一半，像是意识到不能这大庭广众下坑爹，于是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五阿哥却仍是一副油盐不的样子：“不管你爹是谁，反正你现在不能走。”

既然他如此坚守正义，胤佑理应跟他的五哥站在一起。

他往那儿一站，几个人老老实实，生怕再挨一次揍，没人敢妄动一步。

不一会儿，官兵就了。五阿哥把人交给他们。还明明白白的交代了，哪一伙是骗子，按照《大清律例》应该如何处置。

胤佑道：“我还挺好奇他爹是谁。”

五阿哥说道：“他虽然是个没品的纨绔，但这件事情，他本身没有犯法，顶多也就是个聚众斗殴，跟他爹也没系。所以，不能因此就给他或者他爹顶嘴。”

经过这件事情，贴身太监也不敢让他俩再在街上晃『荡』，好说歹说把两位爷请上马车，直奔三阿哥府邸。

在马车上，胤佑问道：“五哥怎会对《大清律例》这清楚？”

五阿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就平时没事的时候翻看看呗。”

胤佑靠在五阿哥肩头，道：“哦~原五哥喜欢研究律法。”

“哪有？”五阿哥有些不好意思，“就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就能说出《大清律例》对行骗的规定和处罚，五哥好厉害。”

五阿哥推了推他：“的是随便看看，我也看了好多别的朝代的法典。还有一些案例，看起可有意思了。”

胤佑鼓励他：“五哥若是兴趣，就该多看看这些典籍。说不定阿玛知道了，以就会把的差事交给你去做。”

五阿哥听到这话，有点高兴。但嘴上却不肯承认：“三哥四哥，还有你，八弟，哪个读书、功夫、骑『射』不比我强。就连老六也比我厉害。阿玛怎会注意到我？”

“怎不会？”胤佑坐直了身体，硬是掰过他的肩膀，让他和自己面对面：“你是阿玛的儿子，从小在皇玛嬷身边长大，阿玛一直都留意你的，还经常夸你平和、善良、孝顺。你做得好，阿玛就一定会给你机会，让你去做你擅长的事情。”

五阿哥低头，想说什又欲言又止。

“怎了？”胤佑看他，“跟我还有什不能说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就像多余的，我额娘有三个儿子，阿玛有几个。我一直觉得，如果我不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甚至都想不起有我这个儿子。”

“我也不想老八那样，会拼了命的读书，抓住一切机会在阿玛跟前表现自己。我就想这样，默默无闻的过一辈子。”

“不不……”胤佑拉他的手说道，“你不用像别人那样，也不用去讨好谁，你做自己就好了。你喜欢什，擅长什，就去学习和钻研。清风徐，花自盛。”

五阿哥看他，眼睛里闪烁异样的情绪，一把反握住他的手，正要说什，马车却停了下。

原是三阿哥的府邸到了。

这还是胤佑第一次到兄长的府邸做客，好奇的在门外打量了一阵。

前就有人先到府上跟三阿哥禀报过，说是五阿哥和七阿哥随就到。

因此，门口已经有人等他们。然将两位阿哥引到正厅。

三阿哥正带三福晋，以及他的师傅在那里等。

胤佑和五阿哥也是第一次见到三福晋，两个人礼数周到的叫了声三嫂。

三福晋回了一礼，让他们晚上留下一起吃饭，又叫丫鬟上茶，这才把时间留给兄弟三人，自己到院去。

胤佑猜得果然没错，陈梦雷哪儿都没去，就在三阿哥府邸住。

他的书籍编纂工作才了个头，查阅了许多古籍资料。胤佑兴趣，他便拿出给胤佑看了看。

康熙要求编纂的是一部汇编，就是将古今全部出版书籍都编入其中，囊括天文、地理，人类、禽兽、花鸟、昆虫，文学、乐律、兵法等等，集以往图书大成，要想得到的，全都编去。

胤佑光是看了个目录就觉得眼花缭『乱』，许多书籍他连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看过。

可见，要编成这样一部书，需要编纂人有非常广博的知识，博览群书，至少也要有所了解，才能编去。

而且这部书从始筹备，到最终定稿，必然需要长的时间，少则几年，多则几年，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能静下完成，足以证明编纂人有多厉害。

胤佑知道，身为皇子，皇父有许多事情会交给三阿哥去做。比如说算学馆，就会分走三阿哥当一部分精力，他能腾出编书的时间并不多。

因此，这部书的编纂，主要还是以陈梦雷为主。

胤佑看到不懂的地都会向陈梦雷请教，如果有他兴趣，而没有看过的书，他倒是一点也不客气，张口就管他三哥要。

好些书籍三阿哥也没看过：“我上哪里给你找。”

“我不管，你是我三哥，你就要帮我找。”

三阿哥拿他没有办法：“行行行，我尽量帮你找，找不到我可没有办法。”

胤佑道：“找到多少算多少。”他又指了指那份目录，“如果你们有找不到的书籍，也可以找我，说不动我能找得到。”

“哦？”三阿哥倒是了兴趣，“我们都找不到，你上哪儿找去？”

“那你别管，我有办法，但也不能保证。反正能找到的，我就尽量帮你找。”

三阿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三哥就先谢谢你了。”

胤佑拿肩膀撞他：“晚上多加两个菜。”

三阿哥错愕的看他：“三嫂就是跟你们客气客气，还留下蹭饭啊。”

胤佑去拉五阿哥：“五哥你瞧瞧，三哥以前有什好吃的都会想起我，现在出了宫，连顿饭都舍不得给我吃。”

三阿哥认输一般摆了摆手：“饿谁我也不能饿你，你要是没吃饱，回去就能到皇父跟前告我一状。”

胤佑嘿嘿一：“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