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听朱之瑜这么说,以为他是在安慰自己呢,于是也不吭气,只是垂着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朱之瑜见花娘神情低落,便说道:“花娘,你也别灰心丧气了,贡酒真的不是那么容易酿出来的。这么多朝代以来,咱们河沟村也就出了吴家一种贡酒。”
吴家?
花娘娇躯一震,对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吴奉他们家原本就是酿酒的啊,祖上酿的酒听说就是献给朝廷的贡酒,只是他父辈和吴奉这一代才没落了。
花娘又气又喜,她这个猪脑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情报给搞忘记了,还一门心思放在朱之瑜的身上,明明她之前的夫家就是一个大宝藏嘛!不对不对,吴家不是她以前的夫家,她和吴奉根本就没有婚书,只能说是,她以前在吴家借住过一段时间。
见花娘忽然来了精神,朱之瑜有些好奇地问道:“怎么?花娘你也听说过吴家?”
朱之瑜之前一心扑在酿酒这件事情上,平日里的人际圈子也主要是在飘香酿酒坊里,因此,对于花娘和吴家的关系一点儿也不知晓。
花娘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又摇了摇头。
朱之瑜见她又是点头要是摇头的,一时之间被弄得有些糊涂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花娘尴尬一笑解释道:“我是知道吴家,不过,我不知道他们家能酿出贡酒的事情。”
并非花娘有意隐瞒,实在是她对于吴家酿出贡酒的事情也只是听说了一二,具体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现在朱之瑜把话头扯到了吴家,花娘想通过他的口知道更多吴家和贡酒的事情。因此才会瞒着朱之瑜说自己不知道吴家会酿贡酒。
朱之瑜点点头说道:“嗯,吴家会酿贡酒这件事情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他们家现在已经把这门手艺给丢啦。哎,可惜,可惜啊!”
其实,花娘何尝不觉得可惜,只是有些不明白,既然是这么好的一门手艺,怎么会突然就失传了呢?
听朱之瑜讲,花娘这才明白,吴家祖上一直都是酿酒世家,酿出来的酒有一种独特的滋味,不仅口感醇香,还能让人从中体会到如诗如画一般的美好意境。他们家的制酒技艺是独门技艺,和一般的酿酒坊技艺大不一样,因此酿出来的酒口感也特别有辨识度。鼎盛时期,不仅贡酒是他们家供,圣上还钦点吴家家主去京城讲学,就是为了将这门独家酿酒技艺发扬光大。按理说,这么优待的条件,吴家不说将门徒遍布天下,至少将自家这独门手艺保存下来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的。
问题出就出在那年秋天的一场宫宴上,当天是明月公主的生辰,因为明月公主平日里不喜欢喧闹,圣上便在宫里设了一场小范围的宫宴,请了几个近臣和宫里的主要嫔妃,当时酒宴上用的酒就是吴家供的贡酒。
原本是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事,谁曾想,明月公主突然肚子绞痛、面色痛苦,御医还没有传到,明月公主就没了气息。圣上震怒,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难逃被彻查的命运。当然,吴家的贡酒也在彻查之列。
然而,彻查之后,却一点儿线索都没有,所有在场的人都没有嫌疑。最后,吴家的贡酒就成了大家深切怀疑的对象。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贡酒有问题,但圣上却下令,宫中禁止出现吴家的酒。
自然,吴家的酒也就从贡酒之列除名了。
花娘听后十分唏嘘:“朱师傅,那明月公主到底是为什么死的啊?”
朱之瑜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深宫之中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我等老百姓也是道听途说。反正啊,从那以后,吴家就家道中落、一蹶不振了。他们家的酿酒技艺,普天下再无人敢称道,就连他们自己也避讳旁人,不愿意让人知道他们家是酿酒的,甚至之前还供过贡酒这件事情。”
“原来如此。”花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之前婆婆不愿意将压箱底的那本酿酒秘籍给她,恐怕是担心花娘重振旗鼓,万一酿出了好喝的酒,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会给吴家带来杀身之祸。
当年他们家算是险些逃过一劫,这么多年来,只有低调处事才能保一家人平安,可不能让花娘把这一切给毁了。
现在回想起来,花娘有一点理解婆婆当时的举动了。
见花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朱之瑜说道:“你要是真想酿出贡酒一样的好酒,恐怕只有去吴家请教了。不过,依我看,吴家人是不可能教授给你他们的独门技艺的。”
“为什么?”虽然花娘也认同朱之瑜说的结果,可是对于其中原因她不甚明白。
“一来,这么多年了,技艺早已生疏,他们家已经很久不接触酿酒这件事情,好多事情可能只是模糊有些祖上口口相传的印象,和实际的情况又大不一样。”
花娘不自觉地点点头,确实,吴家对于酿酒这门手艺已经生疏了太多年。
“二来,吴家之所以不再涉足酿酒,为的就是避开祸事。你和他们家非亲非故,就算上门请教,他们大概率是会把你赶出门的。”
花娘心里腹诽:这倒是吴家人能做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