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行一怔，似乎想到会是这个反应。
擦头发的停了下来，嘴角那抹刻薄的讥讽也消失了。
而鞠完躬的人歪着脑袋打量他，里的谢礼还拎在半空，好像在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打算接受。
空气短暂地静默了一刹。
就在这一刹，赵又锦注意到，他的卫衣领口开的有些大，『露』出了嶙峋有致的锁骨。
而那头湿漉漉的，在灯光下闪烁着莹莹微光的短发，从发梢根滚落一颗水珠，猝不及防落在了左边的锁骨上。
发黑如墨，越发衬得他肤『色』白皙。
微微失神，莫名觉得喉咙有点干，不自在地移开了。
怎么回。
气氛好像有点诡异。
赵又锦有点局促：“你不准备接过去吗？我都酸了……”
终于，陈亦行接过了谢礼，低头随意地拨弄了一下。
茶叶礼盒。
进口饼干。
热巧克力粉。
和虽为这个季节的限定产物，却少见的足有小孩拳头那么大的草莓礼盒，摆成了一个红彤彤的桃心造型。
“确定是谢礼？”他抬看，“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告白礼物？”
赵又锦：“……”
果气氛什么都是骗人的，刻薄人设不倒。
“不是。”涨红了脸，“只是谢礼而已！”
楼道里灯光暧昧。
他已经回很久，洗过澡了，却还穿着上班时的衣服，鼻尖也冻得有点红，显见是特意准备谢礼去了，以刚回来。
陈亦行看片刻，白天的不虞莫名消退。
“以情解决了？”
“解决了。”又笑出两排小白牙，货真价实的开心，“多亏你了，总编让周伟交辞职信，钱宇楠也被内批评。众号会暂时停更，开发表道歉信……”
巴拉巴拉说着他并不关心的细枝末节。
陈亦行而言，这些与他毫无关系的情，其实与今日例会上于晚照的发言有异曲同工之处。
……都像流水账。
但真心诚意地笑着，睛弯成了月亮，说话时也像在发光。
这在陈亦行的里，无异于一只知足常乐的傻狍子。
还是一只很感染人的傻狍子。
他漫不经心听着讲话，思绪倒是飘了很远。
怎么解释这一刻他有打断，反倒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片刻后，他想明白了。这就像是那些养猫的爱猫达人，有就抱着机刷猫片、看猫图，看到猫傻乐，自也跟着傻乐的样子。
只是别人看的是猫，他看的是只傻狍子。
于是赵又锦交代完了，就发现男人懒洋洋立在那，一脸“要是我不打断，看你还说多久”的表情。
讪讪地说：“……不好意思，我一高兴起来，话就有点多。”
陈亦行掀开嘴皮子，平静地反：“你管这叫有点多？”
明明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嘴里却说着刻薄的台词。
赵又锦觉得这人真的很难相处。
要不是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也接受了他饱含善意的慷慨解囊，巴不得敬而远之。
“那礼物也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举起小爪子比划了一个再见的姿势，转身要走，却被男人拉住了。
赵又锦：？？？
怎么又拉？
震惊地回过头来，下一秒，那只沉甸甸的购物袋重新回到中。
陈亦行：“这些我不需要，拿回去自用。”
赵又锦以为他在客气地推辞，连忙说：“关系的，本来就是特意买你的。”
万万想到——
“我不喝这个牌子的茶。”
“……”
“也从不吃饼干。”
“……”
“巧克力粉，买我生理期喝吗？”
“……”
最后一句是，“爱心形状的草莓，我怕接受了就同于接受你的爱意。为了避免让你有这种错觉，还是算了。”
“………………”
赵又锦人麻了。
是谁他的自信说这种『骚』话？
下一秒，想起来了，是。
决心吸取教训，以有生之年，不管场面有多尴尬，都绝不要试图用告白去解释一切。
楼道里一时无声，声控灯灭了，又被陈亦行唤醒。
他盯着表情一言难尽的赵又锦，忽而轻哂，“怎么，真的很感激我？”
上那双朝他投来的傻狍子的明亮大，他心平气和地说：“如果真想有答谢，我这里恰好有个机会。”
“什么机会？”
“周五晚上有个晚宴，要携女伴出席。我正好有合适人选。”陈亦行的目光落在面上，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沉，“你要是有空，陪我去吃顿饭，就算两清。”
赵又锦一怔。
晚宴？
有生之年还有参加过什么高级晚宴。
“我陪你去？”迟疑着，委婉地说，“如果帮上忙，我当乐意。但别的还行，这种场合，可不太适合我，我以从来参加过……”
“人到了就好。”陈亦行适时打断，“有我在，别的不用担心。”
楼道里很昏暗，半开的大门内却灯光透亮。
光晕将他的轮廓染成『毛』边，湿漉漉的头发也像在发光，而他逆光看着，低下头来的样子笃定又安详。
鬼使神差的，赵又锦觉得自可以信赖他。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他都帮了这么大的忙，也要知恩图报才好。
况且，不过是一个晚宴罢了，蹭吃蹭喝，其实一点也不亏。
赵又锦唯独担心自出席过这种场合，会不够大方，他丢脸。
“但我有合适的衣服，见到哪些人，该说什么做什么，我也——”
“说过了，有我在，这些不用担心。”显从犹豫的目光里读出了虽有诸多顾虑，但已经倾向于答应，陈亦行直截了当，“明晚下班你有空吗？”
“应该有。”
“下班时间？”
“下午五点，如果情忙完，可要推迟一点——”
“六点钟，我在新闻大厦楼下你。”他迅速情敲定，毫不拖泥带水，“我带你去——”
顿了顿，“选衣服。”
如果赵又锦有放下防备，而是更警惕些，抬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也许察觉到他说这三个字时，似乎在盘算这什么。
只可惜有。
“那好吧。”迟钝的傻狍子勉强同意了帮忙参加晚宴，又一次晃晃里的购物袋，“那这些东西……”
“你拿回去。”
“哦。”低头看了，心里其实有亿点点高兴，毕竟都是爱吃的。
茶叶可以舅舅带回去，草莓李煜吧，热巧克力粉干脆舅妈。
饼干要自留下！
赵又锦重新挥着爪子跟陈亦行告别，并有注意到男人看着的背影，神情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