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果真本钱。

哪怕然去雕饰，眉梢眼角也自有流光溢彩的缤纷。

赵又锦的美，美在她对此无所知。

她眼神明亮，带着难隐藏的窘迫，咬咬嘴唇，羞赧地转过身去。

她动，裙摆摇曳生姿。

像湖面骤然盛放的莲。

除柜姐的三百六度螺旋赞美，沙发上的男人言不发。

赵又锦有些紧张，因背对他的缘故，只能从对面的镜子里打量他。

视线在镜子相遇，她看见陈亦行眸光流转，不动声『色』道：“下条。”

“……不好看吗？”

说不沮丧不可能的。

陈亦行扫眼『裸』『露』在空气里的大片瓷白，惜字如金，只给两个字点评：“太『露』。”

赵又锦：“……”

知觉捂住背，她脸窘迫地钻进试衣，扔下句：“我也这么觉得！”

她溜得太快，陈亦行的目光追随而去，只捕捉到那尾很快消失在门的红『色』裙摆。

灵动得像条鱼。

滑溜溜的。

他顿顿，重新翻开手里的杂志。原本用来打发时的，目光落在上面，很久也没能翻页。

令赵又锦沮丧的，第二条裙子也否决。

陈亦行并没有过多评价，打量片刻便说：“下条。”

下条就月白『色』长裙。

赵又锦努力争取：“我觉得这条就很好。”

她前前给陈亦行进行三百六度的展示。

“这条也不『露』。”

“还很华丽。”

“你看，裙摆上好多亮片。”

柜姐附和道：“的呢，穿着它席晚宴，您只要转圈，简直就仙下凡，所有的星光都只在您个人身上。”

赵又锦急忙听话地拎裙摆，转圈，然双颊通红地说：“看，不很像仙下凡！”

“……”

陈亦行想笑。

哪家的笨蛋仙下凡，这么幼稚，家里人也不怕她闯祸？

那双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望着他，目的昭然若揭。

她不想试第三条。

她怕他看见她的背影，想监控视频里的蛛丝马迹。

在她期待的目光里，陈亦行不疾不徐放下杂志，“既然来，三条都试试，择优选取不好？”

肉眼可见，赵又锦僵硬。

……

分钟，试衣里传来她斩钉截铁的声音：“这条太小，我穿不上！”

她推开门，非常自然地把裙子递给头雾水的柜姐。

“可这条裙子比刚才的两条版型大啊……”

“腰太细，我穿不上。”

“欸，您的腰哪里粗？不粗啊。”

“粗的不那么明显，还粗的。”赵又锦本正经胡说八道。

沙发上的人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到这个地步，裙子试与不试都不重要。

真相昭然若揭，他试与不试，也不重要。

“既然你喜欢，那就第二条。”

欸？

赵又锦眼睛亮。

这就蒙混过关？

她看见男人从沙发上站身，要去前台刷卡，很快小跑上前，拦住他的动作。

“我来。”她小小地喘口气，抬眼，目光清澈，“晚饭经让你破费，裙子我自己来。”

陈亦行顿顿，“看吊牌吗？”

赵又锦明白他的意思。

小小实习记者，连工资都没有，即便有，大概也要为这条裙子付半年乃至年的收入。

她『露』口小白牙，轻快地笑来，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告诉你个秘密。”

笨蛋仙像个贼兮兮的孩子，在他耳畔轻轻地吐气。

“我爸爸在美国当医生。你肯定知道，医生那边最赚钱的职业之。”

下句，洋洋得意。

“所，虽然没法跟你比，我也勉强算个小富婆哦！”

陈亦行：“……”

刻薄的话理应张口就来。

比如：你这么有钱，刚才还心疼那顿饭？

再比如：既然个小富婆，还跑来职场当什么记者，受什么气。

再再比如：父母的钱花得倒挺理直气壮啊。

可他到底什么也没说。

笨蛋仙踮着脚尖，讲完悄悄话，很快就回到原位，开开心心准备刷卡买裙子。

陈亦行却原地怔忡片刻。

耳朵痒痒的。

再回过神来，他拉住赵又锦的手，抽走那张卡，换自己的。

“晚宴你帮忙参加的，裙子理应我来置办。”

“置办……”这个词正式得可怕，赵又锦品品，忍俊不禁，“陈总，你说得就好像在置办聘礼样。不知道的还为你要娶我。”

“……”

陈亦行面无表情扫她眼，“赵又锦，你眼睛治好吗？”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什么？”赵又锦头雾水地问。

“要治好，时候换个科室继续看病。”

“什么科室？”

“脑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