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了吧。”赵辉哑着嗓子问。

“对。”易子琪两条腿耷拉在椅子上，晃了晃。“有人送了我一份入梦糖果，本来我是想去梦里看看我妈的，谁想到会进入你的梦里。”

“你没去投胎？”

或许是在梦境中，人也变得坦诚了。赵辉的问题直白又简单，就和他脸上的表情一样。

“投胎？你当很简单啊。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而投胎的名额有限。大家都等着摇号呢，许多人甚至连摇号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消散了。”

“地府的人口也膨胀啊……”

“听前辈说，比地球上还可怕。地球上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可这几年新生的人口不多，地府的鬼魂都快饱和了，根本没办法对应每一个投胎的资格。而且我是被妖怪杀害的，又成了厉鬼，投胎的要求更高。”易子琪羡慕的看了赵辉一眼，“你就和我不一样了。你是警察，又是一个好人，肯定能拿到摇号的机会投个好胎的。”

“这都有人羡慕？”

“当然啊，比起可以投胎，总比没有人在乎消散了成为地府一部分要好吧。”易子琪理所当然的说。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这个入梦糖果谁都可以买吗？”

“应该不是这样的。除了阴司官吏，还有的就是有资格购买的人。至于怎么判定资格，我还没有去过地府并不清楚。”

“你还没去地府？”赵辉算了算，易子琪死了起码有半个多月了。那天她明明被鬼差带走了，为什么还在阳间徘徊。

“我要给你分享个好消息，本来是打算第一个告诉我家里人的。不过告诉你也无妨，谁让你帮我查案子，是个好警察呢。”

“这是我应该做的。”赵辉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

“李海前辈之前建议我去参加阴司举办的鬼差招募考试。他说像我这样的厉鬼，就算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想要投胎都很难，而且抵达地府后会被阴司严格监管。想想自己未来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排到一个摇号投胎的资格，倒不如参加考试，成为鬼差积攒功德他日还能投个好胎。要是运气好，没准下辈子还能成为爸妈的女儿。”

赵辉也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鬼差还有招募考试。

易子琪发现梦中的赵辉简直就是个话痨，他有说不完的话，和问不完的问题。她自己知道也不多，根本就被榨干了。幸好糖果维持的时间到了，不然她真的要说的口干舌燥。

“拟定20日会邀请判官大人观看处决犯人王军的仪式，到时候你会来吗？”

易子琪反问：“一个处决犯人的仪式有什么好看的？”

“我分析，应该是在表明国家这边的态度，想试探阴司是站在什么立场。”

易子琪拽了拽垂下来的马尾辫，感慨：“大人的世界真的好复杂啊。唉，一想想我高中还没毕业，就要被迫迎接社畜的生活，也是很惨了。好啦，糖果维持的时间就要到了，那么……不见吧。”

少女的身躯被一片片红色的花瓣包裹，慢慢消散。

分局宿舍中，赵辉浑身一哆嗦，猛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啊。”他感叹，一边揉搓着干巴巴的面庞，一边摸索着床头柜上的水杯。突然，他的目光一顿。

蓝白格子的床单上，一片鲜红的花瓣正在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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