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几个大男人愁眉不展。

“老大，别抽了。”彭军忙去开窗透气，“感觉咱们几个都快腌入味了。这要是走在外面，别说是老烟民了，估计人家肯定以为咱们几个在卷烟厂上班。”

朱旺更是挠了挠油乎乎的头皮，感慨：“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中年脱发的危机感了。”

彭军莫名感觉自己被内涵了，于是默不作声。可是看赵辉一直不说话，只能尴尬的调动气氛，“这也不是咱们遇到的第一起悬案了。可没有线索就是没有线索，咱们也不能把线索硬抠出来。”

他们是一周前接到的报案，几名驴友在山坑里发现了一具白骨。估计是前日下了一场大雨，原本的覆盖物被冲开，才暴露了下面的白骨。经法医鉴定，死者是一名年龄约18－25岁的女性，身高在1.60米左右。

因为一直掩埋在山坑中，大大的干扰到了对死亡时间的判断，法医只能给出一个大概数值。死者白骨化的时间大概在三到四年左右，但山坑并非第一案发现场，且不是第一掩埋地。根据痕迹和法医判定，死者在死亡一段时间后，曾被多次转移，这样就导致留在现场的信息十分的有限。

除了一片夹在骨缝中已经半褪色的红色布片，几乎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可以供调查使用。这名无名氏是在白骨化后被人挖掘，再埋到山坑里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大费周章，混淆视听。

彭军看着赵辉难受的样子，叹了口气。

以前看影视剧的时候，总觉得警察是无所不能的，天底下就没有他们查不透的真相，没有他们抓不到的坏人。可当他成为一名警察后才发现，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无奈了。

每年遇到的案件中，有一部分凶杀案可以找到凶手。另外一部分是被怀疑成凶杀案，实际是意外和自杀。还有一小部分因为调查取证难等原因，最终只能成为被记录在档案中。

成为警察的第一年，可能会因为无法查清真相而难堪，甚至久久不能从案件中脱身。但年头久了，也就习惯了。他们又不是神，不可能面面俱到的，虽然抱歉，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可赵辉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偏偏就走不出来。

彭军看了看朱旺，摇了摇头。

他和朱旺两个以前都不是跟着赵辉的，都是分别从其他部门调过来的，对于老大的过去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假如不是分局的法医经验足够丰富，且足够负责，他们甚至连无名氏的死因都无法确认。

“我没事。”赵辉吸了口气，措不及防被浓重的烟气呛了一口。他走到窗边，吸了几口还带着水气的空气，这才觉得好受了几分。“就是……”

他搓了搓脸皮，苦笑道：“那种无力的感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成为警察后和师父一起办的一桩大案……我至今都记得死者当时的模样。可这个案子过于蹊跷，受害者的家属无数次的来警局，最终都是失望而归。而我师傅在这案子后，就宣布退休了。”

“老大的师父是沈队吧！”彭军一拍脑门儿，忽然想起一件事。“是不是当年的那个‘血色新娘’案！我记得当时报纸电视都大肆报道，好多人还在贴吧里讨论呢。唉，一晃十五年了，我那会儿还是个青葱脆嫩，满头乌发的中学生。”

彭军一说，朱旺也想起来了。

“我记得，这是一桩悬案吧。”

因为死者当时是身着红色嫁衣被发现的，所以才会这么轰动。举凡红色嫁衣与美貌女子结合在一起，总会让人联想到一些恐怖故事。

案发现场是在一座旧楼，随着人口搬迁，这座旧楼早已无人居住正等待拆迁。报案人是一对找刺激的小情侣，误打误撞的跑到放置尸体的房间，也吓跑了正在行凶的凶手。据说死者当时躺在一个旧旧的浴缸里，浑身的血液都被放干了，整个人几乎是浸泡在血泊里。加上穿着嫁衣，却画着死人妆，迅速就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

这个案件被报道了很久，最后以没有确切线索导致案件无法推进而被搁置。因此，酆都市警察们的办案能力还一直被质疑。

“老大，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案子？”彭军不解道。

“因为当年被报道的案件死者只有一人，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外界谣传的‘血色新娘’只是该起连环案的最新一名受害人。在此之前，就有死者被陆陆续续发现。但因为案件的特殊和复杂性，一直没有对公众宣布。”

“竟然是一起连环案！”

“‘血色新娘’后，凶手似乎没有继续犯案，此后的十五年内再无相关案情报道。这些年我一直关注着这个案子，直到这具白骨的出现。”赵辉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的说：“根据白骨化的时间判断，凶手一直没有停下杀人的脚步。只不过的犯案手法更缜密了，如果不是这次侥幸……”

彭军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赵辉会把这一起案子看的如此重要。因为这不仅仅是当年沈队退休前处理的最后一起案件，也是老大成为警察后遇到的第一桩要案。何况，沈队退休后不久就遭遇了意外。局里都说老大是沈队手把手教出来的，是沈队指定的继承人。那么老大把沈队看成最重要的师父，他死前一直惦记着的案件成为老大耿耿于怀的心结也就可以理解了。

“可是现场已经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了，要继续调查，太难了。”朱旺叹着气，安慰道：“你也不是小警察了，该知道有些案子总有些遗憾。”

“可……”

“赵队！”实习警察黄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怎么你们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啊！刚刚接到报案，说是阳山附近的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白骨？”彭军下意识问。

“新鲜的，看起来死了没多久。”

赵辉一听，连忙拿起外套：“还等什么！赶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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