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发觉的是赵昕，她像一只猎豹那样从椅子上跳起，飞快的冲到沙发旁。速度之快，把坐在沙发另一边的赵明吓的一抖。

“干嘛？”

“看看小辉。”她说着一手抵在赵辉的鼻子下面，脸色一变。“没气了。”

赵明的心头提到了嗓子眼，紧接着又听她说：“还有脉搏。”

“那现在……咋办？”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赵辉一手捂脸，一手拿着‘生死簿’，实在不想承认面前这两个沙雕是他的哥哥和姐姐。

可易子琪非要在他背后戳来戳去：“辉哥，他们俩不会以为你死了吧？你要不要现个身，免得他们不小心把你拉到火葬场一把烧成灰。”

赵辉沉沉的叹了口气，一手按在易子琪的脑袋，将人硬生生的转了一个方向。“走吧，还有工作呢。”

至于什么火葬场之类的，应该是……不可能的吧，毕竟他又没真死。

“咦？”比常人更敏感的感知力让赵昕迅速抬头，可面前除了空荡荡的客厅再无其他。那刚刚那一瞬间的阴冷，又是从哪里来的。她低头看着弟弟一无所知的‘睡颜’，在关于阴曹地府存在这上面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大概今天是赵辉的倒霉日，光是奈何区一晚上就送走了十几人。

这之中有油尽灯枯的老人，也有因为意外丧生的青年人，还有难产而死的孕妇……

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赵辉看尽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icu病房，身后是家属们得知噩耗的嚎啕哭声。

“做鬼差可是很累的。”易子琪看了眼他的表情，小声的说：“不过好在咱们只负责引魂，倒是不需要查案。等做到了捕头，需要负担的责任就重了。”

“我不是，只是……”赵辉摇摇头，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混沌沌的该说些什么。

“辉哥，你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呢。”

医院门口，易子琪朝赵辉挥挥手，拎着法器消失在夜色中。

赵辉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有多少次他都想要问一问，作为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他并没有尽到帮她申冤的责任。假如没有维安局在其中查案，易子琪的案子只能归结为一桩悬案了。

作为一名警察，最无奈的事便是合上那一本象征着悬案的卷宗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一本档案是否还会重启，还是会继续留在档案室里落灰可能永远都没有解封的那一天。

赵辉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易子琪会这么快乐。

她已经死了，还是以那种悲惨的方式。她永远的离去，而彼岸则是永远触不到的家人和朋友。

赵辉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倘若有一天他不在了，他的家人会怎么办？他年迈的母亲，爱着他的大哥和姐姐。

这一刻，赵辉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许多前辈会在差不多的年纪选择离开。他们放弃了原本的理想，选择了更加安逸的内勤，或许只是向现实低头。

家人啊……

赵辉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当年父亲选择放下家人去追那名歹徒时，他究竟想了什么。

他慢慢的朝家里走，没有选择飞，就如同一名夜归的普通人一样。

中途，他蹭了一台顺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