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岚带着雪霁往村子中央走着,一路上,看到神子回来的族人都有些惊讶,虽然如此,却没人上来凑上来八卦,离开了村子,深入到树林深处,所有的族人都道危岚回来了,还把他接下来的中晚饭都了下来。
“哥哥,你很受欢迎啊!”雪霁没再像往样时刻缠着危岚,好像巫族独特的氛围而感到安心,不怕会被抛下了。
危岚摇了摇头,“就算不我,换成另一个离开族里一段时间后返回的族人,他们也会这么热情的……”
正在净寰界经历了百年的冷待,危岚才更珍惜这些一片赤子之心的族人……
巫族对危岚来说,他心中唯一的净土。
无如,他都不希望这块净土受到破坏。
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巨大的建木终于已经近在眼前,站在巨木前往两边看去,竟一时看不到神树的边缘。
雪霁看着上空穿『插』入云霄的树冠,紫『色』眸子闪了一下,转过头,副乖巧的样子。
他小声道:“哥哥……我去附近玩啦?”
危岚点了点头,在他头上『揉』了一把:“去吧,注意安全。”
雪霁脚步轻盈地走远了,没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树林里。
危岚目送雪霁离开后,转身走到建木前方,闭着眼,将掌心贴了上去,下一刻,无形的风卷过他的长,间的玉珠碰撞在一起,出清脆的声音,眼前,一道隐蔽的木门呈现在建木粗壮的主干上。
危岚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一座空旷的大厅,有树枝编织成的楼梯,一边旋转向上,通向无垠的天空之上,一边蜿蜒向下,通向地底深处的阴暗——里跟建木的根系相连,借着建木的特殊,沉睡在建木根系构筑的密闭空间里的人类,让自己生命的流逝变得缓慢。
巫祈老族长就沉睡在里面。
这个时间点,巫祈爷爷应该还没有被唤醒……
想到明明没有生什么大事,自己却要把巫祈爷爷从沉睡中唤醒,危岚有些莫名的心虚,觉得自己像个祸害得长辈睡不好觉的熊孩子。
有关巫族前一任神子的事,他只能询问老族长。
——族里的人对前一任神子十分避讳,一直来,危岚从未听任人讨过他的事情,连他叫什么都不清楚,他还后来从白夏中道,在他之前还有一位神子。
白夏言语之间曾经不经意地提起过,说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危岚曾经有好一段时间,都困囿于自己前任巫族神子的相似,也困囿于他们的不同,为此惶惶不安,心生忧怖。
——不,如果与陆鸣巳结契的个人换成了前任神子,就不会有这么多不赞同的声音了?陆鸣巳会待他更用心,更尊重,允许他介入自己的生活,只为他能与他相匹配的人……
不……只他不配?
前一世,直到危岚死亡的一刻,他也没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选择了放弃。
只要他不爱了,无真相什么,都伤害不到他了。
他曾经有过十分阴暗的念头,想着,个人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么多的痕迹呢?为什么就不能消失得再彻底一点,从陆鸣巳的记忆中也消失干净呢?
个人让他的存在变成了一具倒影,失去了自身的价值意义。
他不了解个人,却自顾自地怨恨起他。
危岚清楚,这样的念头不好的,被关在后山的他,总难克制地滋长出类似的想……他非完人,更不圣人,他只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渴望爱、害怕痛、放不下恨,自然也会有阴暗的想。
直到危岚彻底下决心,封印了与陆鸣巳有关的所有情感,生平第一次用不带偏见的念头去拼凑只言片语中的个人,才生出了几分源于自身的好奇。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被白夏用样尊崇的语气称为“了不起的大人物”?他自己……有什么特殊的联系么?
危岚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的了解个人。
他记得,个人的名字……叫做,禹初。
危岚怀抱着一种自己都解释不清的忐忑心理,一步步地走下了旋梯,走进了建木的地下部分,然而下面的场景,却叫他一颗心猛地提了起来。
——巫祈沉睡的条建木根系,纤维编织成的藤网从中间向两边掀开,『露』出了中央的空洞,本来应该躺在里的人,却不见了。
巫祈爷爷……
危岚瞪大眼睛,瞳孔剧烈地颤抖着,突然疯一样向外面跑去。
去哪了?……去哪了!
为什么会不在建木的根系里,生了什么……
危岚大脑一片混『乱』,沉重而凌『乱』的脚步声在建木空旷的枝干里激起一片回声,他心脏跳得快要冲出胸膛,脑子里不控制地闪现巫祈出事的各种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