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的意思都在这份供状上,白纸黑字,嫣晚生前已然写的清楚!”
冷青堂不想再与一个愚蠢至极之人多做周旋,有意将话题引向今晚他擅闯东宫的目的。
一颗心被仇恨的业火猛烈的烧灼着。
他不能再选择低调忍耐了!
自身中毒、蒋雄之死、袁浅身残与云汐失踪,几桩事件环环相扣,都因钱皇后一时的贪念,自作聪明动用了嫣晚这颗早被西厂明澜收买的棋子,妄想以此控制东厂!
刚刚冷青堂向钱皇后展示的卷轴,便是嫣晚的供状。
凭她,虽无法有力的揪出明澜这幕后黑手,可她出自坤宁宫,却是将事件矛头对准皇后,借她之手为自己复权的铺路的便利途径。
只要复权,便可直接打压明澜!
那假供状上述条条框框列得明白,所讲之事,俱是她如何受钱皇后指使,假借与东厂提督结作对食之机,暗地下毒对其加以谋害的原委。当然,供状最后,还有嫣晚的红色手印。
“荒唐!”
钱皇后没有轻易落套
“就凭这张伪造的供状督主大人便要诬陷本宫,是否太过于自信了?”
嫣晚已死,即便供状在此也是死无对证!这一点,便是她这位六宫之主而今有恃无恐的原因。
冷青堂从始至终都一副温润如玉的雅然之貌,任银月的清光撒落周身,勾勒出一抹线条柔和、削瘦落拓的身形轮廓。
那张刀裁般的俊脸上五官精致绝伦,透过迷蒙的月色,于夜色中看去,恍然温润
、美如潘安。
但拨开那层朦胧,明明入眸的是眉目如画,却给人一种来自于地狱的阴冷,仿似是嗜血而归的修罗。
“微臣素来自认是个谨小谦虚之人,若然娘娘无有兴致与臣一同赏月,臣只有去勤明殿陪皇上聊聊天了!”
钱皇后闻言嗤笑
“哼!督主大人认为凭借这纸假供状,皇上会信你?”
说话之时,她暗自揣测,莫不是自己太过高估了这位东厂提督?
“皇上能信几分臣不清楚,然臣来时听说,万皇妃此刻正在勤明殿伴驾。臣与皇贵妃,还是很投缘的。”
钱皇后脸色一变。
哪里是高估?分明是自己低估了他
谁不知道万皇妃为了稳操六宫协理权,正处心积虑对付她这凤位之主。
若是让万皇妃拿到嫣晚的供状,断不会再给她辩白翻身的机会。
万皇妃的脾性,向来是一朝得势乘胜追击,最终斩草除根。
宫墙深院,一失足便成千古恨,她必须小心应对。
钱皇后凝眉思索半晌,再次开口之时,厉气全消,音色自是温婉了很多
“既然冷督主没有先去勤明殿而是来找本宫,想是本宫对冷督主还是有些作用吧?”
冷青堂眉尾一挑,黑曜般的眼眸闪出一抹狡黠的光亮,不吝赞赏道
“皇后娘娘果然是个聪明人!”
“想让本宫做什么?”
钱皇后略过弯弯绕,单刀直入。
只有弄清这反复无常的阉人在打什么算盘,她才能思索反击的对策。
见她如此爽快,冷青堂无温的俊脸上逐的绽露出一丝笑意
“微臣不过是想拿回本该属于臣的东西!”
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理直气壮,极是符合他的脾性!
“本宫可没那等权力!”
钱皇后自然明白冷青堂想要借近来所树几件功绩,求得官复原职,重蹬司礼监掌印的权座。
可事情哪有那般容易,并非是上嘴唇下嘴唇一碰便可手到擒来。
“您是没有,可皇上有!”
“皇上?督主太高看本宫了!”
钱皇后惊愕,虽说她在皇上那里算是说得上话,可涉及复官之事,毕竟太过敏感。
“是吗?”
冷清堂寒笑眯眸
“微臣斗胆出个简单的题目,请皇后娘娘猜猜看,臣被您指派的对食下毒加害险些丧命。现有幸重活一回,是要选择忍气吞声,还是即刻去皇上那里聊上一聊?
之前办过穆阳布政史之案,皇上几次宣臣进宫见驾。臣恐中毒之身惊扰圣驾,为替娘娘之行径做遮掩,才借故推脱不前。而今,臣倒不介意将这纸供状交予皇上,以证臣并非有意冒犯天威。”
“……”
事到如今皇后还有的选吗!她宁信江水竭、夏雨雪也不信冷青堂能忍气吞声!
而今的她全无退路,极是后悔招惹冷清堂这颗煞星!
吞一下口水,钱皇后僵僵点头,忿忿目光淬着隐忍与不甘,握拳直视冷青堂道
“好,既然冷督主体恤,本宫便择日面见圣上,为督主大人达成所愿!”
冷青堂促狭的凤眸肆意飞扬,笑意狡猾的拱手道
“如此甚好,臣谢过娘娘。时辰不早,臣不便打扰娘娘安置,就此告退等待娘娘的好消息。”
话毕凌厉转身,携着张狂纨绔的冷笑,带领程万里与几个跟来的小太监大摇大摆出了坤宁宫。
钱皇后身子一软,倒在素潋怀中。
“娘娘,娘娘!”
素潋吓白了脸,手摩皇后前胸,惊呼不止
“您感觉怎样啦?您别吓奴婢啊”
钱皇后身形颤颤,气喘幽幽,冰凉如玉器的手无以自制的紧抓素潋的手,停驻于宫门口的一对眼神怨恨且无奈,抖声咬牙道
“奸宦……奸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