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羽在屋子里说话,沈翼就一直站在门外。
他沉默看门,满心思都落在了屋子里人身上。
李叶站在他旁边看沈翼,心里只想叹气。
距离上一次在医院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这半个月来,沈翼无数次,像今天这样,只敢在小乖不知道地偷偷看他。
像一个偷窥狂似。
有时候,李叶都觉得他老板再这么下去就精神失常了,心里担心不得了。
公司又忙,『操』心跟靳羽有关一应大小事,一般人如何吃得消。
整天怕靳羽在公司累了,渴了,饿了,专门找人负责好他饮食,会亲过问。
怕他交通不利坐公共交通不舒服,晚上回去打车不安全,就让沈希天天早跟晚跟。
乎是能考虑都考虑到了,可就是不敢己亲『露』,全部都交给沈希代办。
平时在公司故意弄了个不小心偶遇场,也就是勉强收获了一句“老板好”。
李叶想想都觉得不容易,这两人真是太难了。
上次沈翼给宋越打电话,让宋越帮他找医生。
宋越费了一段时间,找了一个,原本准备亲带人回国来见他,可是宋越家里临时有事,又回了一趟南城去了,最后就人交给他。
可即使是帮靳羽找来医生,沈翼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人带到靳羽前,他只敢让沈希这样偷偷『摸』『摸』地人诳来。
本为这样就可骗过小乖。
可他实在没想到靳羽已经不是当年靳羽,如今他并不是那么好骗。
他才进包厢分钟,沈希那边就漏了馅。
这会李叶跟沈翼站在外,不由得在心里暗骂沈希,这人说头头是道,保证倒是好听,临了到头来不是暴『露』了,真没用。
直到听到屋子里靳羽最后那句诘问,沈翼才往前迈了一步。
想门进去,心里却又迟疑。
他不知道,如果进去了,又该如何张口和小乖解释他最初推手行为。
一旦解释,就必须有一个合理理由,可是……
他担心真说,小乖会更不想理他。
可是找理由……又有什么理由是可被小乖理解呢?
根本没有。
沈翼看门手一时有点退缩。
可谁想到,他只是这么稍微一犹豫,结果就到了眼下这境地。
靳羽拉门出来时,恰好站在门内直接和沈翼对地对视了一眼。
靳羽下意识愣了一下,甚至不觉往后退了半步。
刚刚对沈希时那一腔怒火被迫收住,似乎被某种无形东西忽然给截了去,不得施展,他脸『色』甚至带微微涨红。
沈翼看他这样,连眼睛都不敢动了。
到底是比当年长得了,现在靳羽乎也不需抬头,就能和沈翼平视。
这段时间来,他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沈翼。
只不过,之前他在公司看见这人时候可保持相对平静心态,甚至装作无不在意地朝沈翼点个头打个招呼喊声老板。
今天却不行了。
今天,他实在是没有那个忍耐力和心情。
他虽然已经知道沈翼就在隔壁,可却也没有想到一门就会迎撞上。
刚刚当沈希,他一时没忍住说出了己心里对这个人怨念,说出了己心里委屈,说出了己介怀和愤怒。
那些压抑在心里许久话,突然被宣泄出来,有一种失控无力。
这让他难受。
想到所有话都被这个人听见,他更是有一种剥了己暴『露』在人群中羞耻和不堪觉。
在一个曾经抛弃了己人前暴『露』出己心思,就好像是在说己对曾经他念念不忘。真叫人觉得可怜。
他甚至到无地容。
站在那只是发呆了一瞬,很快靳羽就反应了过来,他微微侧过头,当做己没有看见这人,准备越过沈翼身旁走人。
他离这个地,离这一群人,离这个让己觉得耻辱场合。
只是理所当然,他没有走成。
沈翼拉住了他手。
一如既往。
掌心贴他手背,是熟悉温度和触。
那只手很用力,像抓什么想一辈子不放手东西,用力那么坚定。
靳羽尝试地挣扎了一下,果然没有挣脱。
他心里一阵无力袭来,觉己在沈翼前永远都是那么窝囊,那么柔弱。
他低下头,掩饰住己依然发红眼眶,徒劳挣扎一般地闷声吼了一句:“放。”
声音里透一丝委屈。
除了沈翼没有人听到。
沈翼看他侧脸,目光落在他微红眼角,一瞬间心里涌上无数歉疚和心疼。
道歉话语跟到了嘴边,“小乖……对不起。”
纵然道歉不能改变什么,就算解释是苍白无力,或许小乖觉得他说都是借口,根本不相信。
可他除了道歉除了解释,也没有别办法能让小乖暂时消气不离。
毕竟小乖现在连理都不想理他了。
此刻,他也别无选择。
沈翼用手揽住了靳羽肩膀,靳羽再次挣扎了一下,却发现那手掌力气坚不可摧。
他只能被动地被沈翼扯住,像是被巨大蜘蛛网绊住小兽,挣扎了下就没有力气再继续了。
那蜘蛛网上涂了毒,可『迷』『惑』人让人心软毒。
这场景有点滑稽,就好像小时候和哥哥闹别扭一样,明明是很生气,甚至做出了想走样子,可心里是期待被哥哥拉回去哄。
靳羽只觉得己好没出息,可他又控制不住己心。
如此狼狈之下,只好选择偏了头,让眼角余光都看不见这个人。
沈翼抓他肩头,满眼愧疚,低声解释道:“哥哥从来没有觉得你是累赘,出国那天你给哥哥打电话,哥哥生病了所才没有接到,哥哥不是故意不接你电话。”
靳羽原本再尝试挣扎,听了沈翼这话,心头莫名一恸。
纵然理智告诉他不相信这个人说话,他说都是借口。
这个人嘴最会骗人哄人了。
可是,他到底是『性』大于理『性』人,理智永远控制不了他波动心。
没出息心脏是忍不住为此停顿了一下。
靳羽微微垂眸,目光恰好落在沈翼衣服上。
他看沈翼衣服口袋边,一时间心思恍惚。
从小到大,家里最爱生病从来都是他,而哥哥在他眼里,永远都是那么健康,似乎是个不会生病铁人。
他最多只见过沈翼冒发烧。
他和沈翼一起长大那些年,沈翼生病次数屈指可数。
或者说也不是屈指可数,只不过被他发现次数屈指可数。
记得第一次发现哥哥生病时候,是他上小学时候。
那阵子有台风,天气不好,那天上学,外下了一场大暴雨。
放学时候,从学校回家路,有一段路直接被水淹没了,水都漫到学校里了,没有办法走过去。
他当时年纪小,向来又爱玩闹,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只觉得水深像条大湖,满心里只有好玩两个字。
背书包出了室,也不脱鞋,就准备直接趟水走回去。
可没来得及下脚,却被赶来哥哥拉住了手。
“不下水,会生病,”沈翼书包挂到了身前,在他前蹲下来,背对他,跟他说:“趴上来,哥哥背你回去。”
靳羽当时也没有多想,他虽然爱玩,可是哥哥说背他,这显然是他更喜欢事。
他看见旁边有别小朋友爸爸妈妈背他往外走,也兴地扑到己哥哥背上,就当是一场别样家庭游戏。
被哥哥背穿过了被水淹没马路,走到了无水地,他依旧没有从沈翼背上下来。
他对哥哥背有依赖,对哥哥背己行为有瘾。
他不愿意下来。
关键是,沈翼也没有松手让他下来意思。
那天沈翼背他走路有点慢,也有点晃。
他被晃悠地甚至想睡觉,但是他搂哥哥脖子,贴后颈眯了一会就忍不住重新睁了眼睛。
他抱哥哥脖子,好奇地说:“哥哥,你脖子好热呀,我贴有点烫脸。”
当时他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都不知道哥哥是在发烧。
毕竟,他从来没见过哥哥生病样子,一时也想不到那里去,只为是哥哥体温偏,甚至无知觉得奇怪。
沈翼也只是轻轻地笑了声,胳膊用了点力气,他往上颠了下。
说话语气比平时温柔好多:“嗯,毕竟小乖现在趴在哥哥背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