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晟低声说了些什么。云晞听完以后,有些怀疑地说道:“此话当真?”
闵晟自豪地说道:“郡主莫非不知?真正的天道便是如此,大大小小无不可测。就好比这秋天落叶,地利决定那树木兴衰枯荣,天时决定那风云往来变幻,所以,若能知天知地,那每一片枯叶落地时刻乃至角度、快慢,都可以纳入计算之中。虽然常人认为这些难以测算,但实际上,万物生灭皆有迹可循。这便是古人说的【天道有常】。”
云晞摇了摇头:“我虽听不明白。不过还是理解了一些,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闵晟笑道:“郡主想怎么办?”
云晞低声说道:“收服穆家,驱逐王凌,拿下神都,助父起兵。我知闵兄是我唐家贵人,还望鼎力相助。”
闵晟点点头,说道:“那个自然,不过想拿下神都,怕是难度不小。而且据我所知,王凌在神都有三千多人马,尤其是他的五百亲兵,也都不容小觑。”
云晞点点头,说道:“不愧是闵兄,看来早有准备。那穆家呢?”
闵晟继续说道:“穆家嘛,势力远不如王凌,就算把家丁护院都算上,穆家也只有不到一千人马。”
云晞秀眉微蹙,说道:“这么少啊,不过也没办法了,穆家是我们现在睢一可以拉拢的力量。如今皇帝离开了,神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如果现在不趁乱拿下,日后再想攻占这里,只怕会付出相当的代价。”
闵晟微微点头,说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但恐怕有点冒险。”
云晞从闵晟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闵兄是说,夜访穆杰?”
闵晟笑道:“郡主知我。”
于是,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计划开始了。
长夜苦寒,时近中秋,神都城内越发地萧杀凄凉。明月皎皎,隐隐然居然泛出些许地血红之色。
穆家庭院里,一个蓝衫男子望月长叹。他面容清秀,眉宇间却多了一丝忧愁。毕竟作为穆家的独子穆杰,他二十有四便要扛起穆家的一切。
猛然间,穆杰感到后心一凉,那种感觉,是剑!
“尊驾何人,可是王凌派来的刺客?”穆杰似乎早有准备,他冷冷地问道。
“不是。”一个女声突兀地回答了他。
穆杰笑道:“那,女侠便是明天要嫁入我穆家的晋阳郡主了?”
云晞点点头,说道:“你倒不笨。”说着,云晞拿出唐家的玉佩,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穆杰看了玉佩,淡淡说道:“我们之间的婚约虽然并非出自本愿,但毕竟世人皆知,郡主若不愿意,穆杰自当上奏陛下,取消此约。而郡主大人居然亲自闯我穆家府邸,做刺客之举,怕是小题大做了吧?”
云晞爽朗一笑,说道:“你这人,蛮有趣的。好了,我就不啰嗦了,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穆杰转过身,和云晞对视一眼,才说道:“什么忙?悔婚最是简单,其他的我就不一定帮得上忙了。”
云晞笑道:“那无所谓,我只想告诉你一个消息,家父已经在晋阳起精兵五万,直扑神都,我劝你赶紧离开此地,以免玉石俱焚。”
穆杰吓得有些失措,连忙问道:“唐公起兵,意欲何为?是要谋反吗?”
云晞回答地跟干脆:“扫除奸佞,匡君辅国。穆家世代忠良,家父不愿让穆家牵扯进来,所以我特地前来提醒。”
穆杰叹道:“唉,可以当今圣上偏听偏信,不然何至于让王凌坐大!既然唐公起兵,穆家绝不袖手旁观!有用得着穆家的地方,郡主吩咐便是。只是穆家男儿本不怕死,可惜在下三代单传……”
云晞拍拍穆杰的肩膀,说道:“家父特地吩咐过,无论是敌是友,都不能让穆家忠良绝后。这样,你星夜出奔,去晋阳投奔家父,即使家父不在晋阳,我两位兄长必定以礼相待。”
穆杰连连点头:“多谢郡主成全,多谢唐公大度!如此大恩,穆杰带穆家谢过了。"说完,穆杰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递到了云晞手上。
云晞接过来,发现竟是一枚虎符!
“这是?”
穆杰说道:“这是穆家在北邙山留得一支精兵,约有五百人,原本是留着对付王凌的。可说来惭愧,在下惜身,不敢起兵讨贼,如今要离开了,这支精兵自然要留给有用之人。”
云晞点点头,说道:“穆公子审时度势,也不枉俊杰之称。好了,趁夜色渐浓,穆公子早做打算吧。”
穆杰尴尬一笑,说道:“是。我这就带族人们离开这里。对了,还有一事,郡主与我之间?…”
云晞回眸一笑,说道:“你说呢?”
轻轻松松搞定了穆家,云晞的心情舒缓了许多。不过回头想想,穆杰如此爽快的交出兵权、离开神都,想必也是为了早日脱身吧。云晞回到驿馆,聚集了那三十名天策死侍,准备行动了。
这时,一直在暗中保护云晞的闵晟突然跑了出来,说道:“我的郡主大人哟,您可不能穿这一身去跟王凌开战啊!”
云晞点点头,说道:“嗯,一身女装是有点不合适,可我也只带了一套嫁衣啊!”
闵晟神秘一笑,说道:“来,试试这个!”说完,闵晟搬上来一个箱子。
云晞嘟嚷着:“你准备了什么呀?”说着,打开了那口箱子。
天啊,这箱子里,正是闵晟画作中,云晞那一身盔甲!另外还有一个琉璃面具!
云晞是个爱红装也爱武装的女孩,看到这身鲜明精致的盔甲,自然喜不自胜。
闵晟笑道:“郡主,还满意吗?”
云晞点点头,说道:“多谢闵兄哟,有这一身装扮,尤其是面具,我也可以行动自如了。”带上面具,云晞便选择用刚硬的男声说话,以隐藏自己的女儿身份。闵晟点点头,问道:“郡主,那今夜……”
云晞收起喜悦的目光,眼神严肃了起来,她右手一抖,便从腰间取出那柄神绛软剑,瞬间英气勃发。这一刹那闵晟仿佛看到了平定乱世的光芒。他心中暗自想道:“这股气势锐而不邪,刚中带柔,我没有看错,这个女孩果然是……”
“天策死侍听令!选五人暗地护送穆家族人前往晋阳。再选五人持此虎符前往北邙山调兵,无论成功与否,一定要在清晨时分赶回神都策应!最后再有五人去城中四处纵火,并散布晋阳王大军将至的消息,其余十五人和闵晟,随我夜袭王凌府邸!清晨时分神都北门集合!”
“是!可小姐,主公的意思是保护您平安回去……”死侍头领说道。
云晞淡淡说道:“天赐良机,不可不受。将在外,君命不受!去吧!”
话音刚落,十五名天策死侍便各司其职,各自上路了。
看着云晞立刻安排好了一应事务,闵晟在一旁称贅道:“郡主安排得当,确实是用兵奇才。”
云晞看着闵晟,说道:“等此战结束,我倒是想好好跟你说说话,不过现在没时间了。决胜之道,在于能否快速突破王凌府上的亲兵,你、我还有十五名死侍,加起来也不过区区十七人……”
闵晟说道:“要不,等北邙山的穆家人马到了再做打算?”
云晞摇了摇头,说道:“今夜王凌知道我跟穆杰都会准备婚事,而且皇帝又刚刚离开,正是王凌志得意满、防备松懈的时候。而北邙山人马一有行动,王凌肯定会有所知觉,等他有了防备,再想得手就难了。”
闵晟恍然大悟:“明白了,郡主是要来一场彻头彻尾的擒贼擒王了吧?据我所知,王凌今夜确实聚将饮酒,如今正在府中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