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之后，东方不败穿着里衣坐在铜镜前，冷冷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闪动的烛光下，镜中人的面孔柔和了许多，柔顺的墨发散在肩头，称得那张近乎完美的脸更加的雌雄莫辨，微红的眼角带着无限风情。

他用冰冷的目光审视着自己，从内而外。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烂透了，从身到心。他的手沾满鲜血，他的心千疮百孔。他冷漠，残暴，麻木不仁，他狡诈，狂妄，不知悔改。可是那又怎样？至少外表看来，他还是那个东方不败，风华绝代，睥睨天下。

他白皙的手指轻轻点在了饱满的朱唇上，一个大胆的想法萦绕在心头。“楚云，”他叫道，“给本座弄些胭脂水粉过来。”

守在屋顶的楚云有些奇怪，但还是无条件服从，一溜烟窜了出去。

等东方不败梳妆完毕，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他满意地照了照镜子，然后吩咐道：“楚云，去看看左使歇下没有，如果没有，唤他过来。”

林平之还在打坐。他推开东方不败房门的瞬间，愣在了原地。

第一反应自然是惊艳的。东方一袭红裙，柳眉朱唇，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大气的木簪轻轻挽起，眉心画着一朵绣金牡丹，衬得那张精致的脸更加妩媚，妩媚之中又带着一丝英气，让人挪不开眼睛。

紧接着，这张熟悉的脸便和前世惨死黑木崖的那个人重合了起来，霎那间，林平之只觉得浑身发冷，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恐慌。

东方不败没想到林平之会是这种反应，黑沉沉的眼睛中闪过几分疑虑。他一甩袖子，一阵疾风刮过，吹动了林平之的头发，也关上了那两扇门。

林平之猛地惊醒，大步上前将东方不败搂进怀里。那一瞬间，东方不败感受着林平之无声的颤抖，所有的怒气与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他只能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学着南方的吴侬软语，心疼地问道：“怎么了嘛――”

林平之的心惊肉跳终于在这长长的近乎撒娇的尾音中平静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艰难地道：“怎么……穿成这样？”

东方不败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想着，我要是个姑娘，你带我回家会轻松一点吧。”

林平之又气又笑，“你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吗？”

“当然可以。”东方不败将脸埋在林平之肩膀，闷闷地道，“除了不能给你孕育子嗣。”

“我不值得。”林平之鼻子泛酸，眼睛发红，几乎都要落下泪来。看啊，他就知道，这就是东方不败，他的感情重若千钧。

“你当然值得。”东方不败直视着他，缓缓道，“你的秘密太多了，平之。我等着，有一天，你能主动告诉我。”

林平之嗫嚅着道：“我……”

东方不败打断了他，“不急。现在，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本座美吗？”

“明知故问。”林平之笑了，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唇齿相交的感觉太过美妙，让林平之忘掉了所有的烦恼。重来一次，总归会不一样，他本来就比杨莲亭强出了太多。

激烈的一吻后，林平之看着东方不败更加红润的唇，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然后突然转身落荒而逃，姿势是说不出的怪异。

他知道了。

我知道他知道。

他也知道我知道他知道。

只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

东方不败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