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流逝的感觉,让人恐慌。
眼皮越来越沉,身上越来越冷,过往的美好再多,这种关头能想到的,也只是遗憾。
都是关于另一个人的。
他想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他;他想在起床后,替他梳理瀑布般的黑发;他想牵着他的手,逛遍天下的名山大川;他想揽着他的腰,满怀珍惜地舔遍他身上的疤;他想为他建个精致的房子,堆满各种奇珍异宝;他想,带他回家。
还没来得及把他正式介绍给父母,还没来得及尽力弥补他过往受的苦,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他。
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陷入昏迷之前,林平之紧紧地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像是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东方不败手忙脚乱地撕扯着自己的衣襟,设法堵住他喷涌而出的鲜血。那种浓浓的慌乱和无力感再次袭上心头,哪怕你权势滔天,哪怕你天下第一,可那又如何?
――他的疼痛不会因为你是东方不败而减轻一丝一毫。
田伯光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靠进一步,轻声叫道:“东方教主……”
“滚开!”东方不败毫不留情地喝道,眼中的戾气让人心惊。
田伯光不敢再靠近,远远地将两个瓷瓶丢给了他,低声道:“黑色外敷,白色内服。”
东方不败抬手接过,打开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觉得没什么问题,才小心翼翼地喂给林平之。他知道恒山派的天香断续胶和白云熊胆丸是疗伤圣药,也知道田伯光此时站出来必定是一片好意,可就连岳灵珊都会对林平之出手,还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小心一点总无错处。
就在东方不败给林平之处理伤口的时候,被着一系列变故搞蒙了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开始进行一些短暂且无声的交流。
就在东方不败打伤岳灵珊的时候,手下已经趁乱躲了起来的左冷禅毫无负担地看向岳不群,用眼神示意道:“你们不是要攻□□木崖自证清白吗?不是要功高者任盟主吗?东方不败就在这里,上啊!”
岳不群搂紧了怀里的女儿,眼里有些悲痛,爱女受伤,无暇他顾,请别理我。
左冷禅又看向莫大,眼神催促道:“不是说你衡山派和魔教没关系吗?证明的时候到了。”
莫大摇了摇头,将手中剑插回胡琴之中,淡淡瞥了左冷禅一眼――你敢你上,别拉着我。
左冷禅又看向离东方不败最近的定静师太,定静师太表情单纯眼神无辜――阿弥陀佛,你们在交流什么,老尼怎么一句话都看不出来?
再看天门道人,好吧天门道人已倒在了血泊之中,几个弟子围着他默默流泪,哭都不敢哭出声。
东方不败可不管他们的勾心斗角,满心满眼都是眼前昏迷不醒的林平之。和自己在一起后,林平之似乎格外多灾多难,都不知道在鬼门关走了多少回。明明说要保护好他,却一次次食言而又无能为力。
林平之的伤不能再拖了。东方不败将他打横抱起,快步走到了洞口处。一路之上,所有人都退避三舍,硬生生给他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大道来。
东方不败对他们的识趣很是满意,轻轻将林平之放在了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又不会受波及。
然后,他伸出手在那块堵着门的巨石上轻轻敲了敲,皱着眉在原地思索了一下,突然后退了一步,抬腿便是一脚!
“轰”的一声闷响,那块让众人束手无策的万斤巨石颤了颤,中心的位置出现了道道细密的裂痕。
众人皆是满眼震惊。虽然正邪不两立,但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知道的那个东方不败,一向都是潇洒、优雅、游刃有余的,再棘手的事情,他也会云淡风轻的解决。可眼前这个东方不败,狂躁、粗暴、不计后果,却更让人畏惧。
东方不败从没有这般狼狈过。他用着自己一向不屑的粗暴手段,一下一下狠踹着眼前的巨石,长发凌乱眼角通红,不堪重负的腿骨发出剧痛以示抗议,他却视若无睹。也许是十下,也许是百下,“轰隆”一声巨响,面前的巨石瞬间崩裂,变成一地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