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
盯着手机屏上的这个字,冉映眼瞳微深。
倏尔她突然笑了起来,强势插入了扭打到一起的二人中间,在周围人“小心”的惊声高叫中,一人给了她们一脚。
用的力气不大,但却刚好够他们一人摔一跤。
众人:“???”
一片讶异声里,冉映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笑眯眯的道:“别打了别打了,都露馅了。”
养父养母:“……?”
事到如今,他们才反应过来被冉映摆了一道。
养父气的鼻眼歪斜。
冉映微微偏头,指着被吓呆的小宝道:“我刚刚说的是骗你的,他是你亲生的,”在养父的怒视中,冉映缓缓道,“那场大火——对,就是险些把我烧死的那场火,烧了你大半家当的那场火,就是你这位儿子放的呀,这么混蛋,也只能是家族遗传了。”
养父道:“你休想在骗我,我不会上当的。”
冉映却但笑不语,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
养父下意识的冲着她下巴所指的方向看去,只瞧见脸色煞白的小宝。
耳边是冉映的声音:“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想一把火活活烧死我,被你身边这位知道了之后,还教着他怎么瞒你,又怎么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她甚至来了兴致,现场掐着嗓子还原了一下场景。
养母逐渐惊恐。
她尖叫:“你怎么知道!”
冉映,竟然将她当时的语气、原话,原封不动的模拟了出来。
可冉映当时明明已经被送去了医院!
她怎么会知道?!
养母脸太直,稍微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冉映心底冷笑。
她怎么知道——那自然是因为书上说了呀。
事关她穿越的契机,冉映自然记得比谁都清楚。
心里这样想着,她嘴上则是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眼看着养父表情有点崩坏,似乎又想现场打上一架,冉映思考了一下,便道:“对了,你们是为什么来的?赡养问题是吧。”
“那,是得好好聊聊,毕竟你们也算是‘照顾’了我许多年。”
她偏头看向嬴弋:“车来了吗?”
嬴弋点了点头。
强行带着三人离开时,冉映脚步顿了顿。
她转身看向嬴弋。
纵使有满肚子疑惑,他也没有动上一步,冉映知道这是他给予自己的尊重。
冉映叹了口气,轻声道:“你一起吗?”
*
无视一路上的尖叫怒骂,冉映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到家。
嬴弋让司机自己先回去之后,便同冉映一起进了客厅。
他进去的时候做贼一样左右观望:“你阿爹呢?”
冉映道:“放心,都不在。”
嬴弋闻言舒了一口气,二人转而看向突然安静的二人。
养父养母已经不在叫嚷了,他们之间似乎是达成了共识。
把冉映架到道德高地的计划已经失败了,那边答应他们的尾款不会付,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从冉映这里先捞到一笔。
至于房子——养父虽然心疼,但跟一个公司比起来根本没有可比性。
他打量着冉映家,眼里满是羡慕赞叹。
他道:“我也不多要,让你那个有钱的老爸给我一个公司玩玩,在给个十套八套这样的房子就够了。”
嬴弋看智障一样看了养父一眼,啧啧称奇:“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你这个——养女,”他漏出讽笑,“你真以为她带你回来是给你聊赡养费的?”
冉映撇嘴:“呦,你这么了解我啊。”
她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赡养费不可能,但我可以保你们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养父眼一亮:“当真?”
他没看见嬴弋在一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并叹了一口气。
冉映道:“当然是真的。”她慢悠悠掏出手机开始打字,稍后举起手机,“你看这样符合你的预期吗?”
养父定睛一看:“……?”
“非法买卖儿童罪,”冉映冷哼,“我被人贩子拐走时才五岁吧?嗯?你们怎么对过我你们心里有数,再加上一条意图放火烧死我,至少三年不愁吃穿,管吃管住呢。”
他瞪大眼睛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几行字,现在才开始有点慌。
养母夺过手机,反复确认几遍后道:“我们不要房子公司了,你就给我钱,一百万,我们保证今后不在来骚扰你。”
冉映但笑不语,只是盯着他们看。
嬴弋道:“你们是还搞不清状况?”他看着养父眼里渐起的凶光,转头笑嘻嘻的对冉映道,“你看,这就是准备杀.人越货了。”
“那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呢?”
“当然是,反杀在抢光喽。”
二人一唱一和,完全视养父为无物。
嬴弋言罢,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轻松一甩,水果刀飞越数米距离,牢牢地钉在了木质的橱柜上。
冉映开心道:“你现在改变想法了吗?”
养父呆滞的看了看钉进去三分之一的刀刃:“……改变了改变了。”
迫于嬴弋的武力压制,他咬牙换了个思路:“你想怎么样?”
养母脑子转的更快一些,忙道:“我告诉你。我可以都告诉你。”
她倒豆子一样道:“我们是被人指使的,是一个叫林初晓的人,她叫人带我们来的,还给了我们你的学号,教我们混进学校。”
冉映摩挲着指节:“林初晓?”
嬴弋倒是一惊,随既他生气道:“我一直觉得她心术不正,但没想到这岂止是不正。”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多怼她一点,好歹替冉映回个本。
他越想越气,几乎要坐不住去打林初晓一顿,最后还是冉映摁住了他。
她对嬴弋轻轻摇了摇头:“坐下。”
嬴弋:“???”
他不解的看着冉映,觉得这要是以冉映的脾气,肯定比他还要早冲出去揍人,现下这位居然这么冷静,多少有点崩人设。
冉映眼一弯:“是谁刚刚说了解我来着?”
她调戏了嬴弋一把,在嬴弋无语的表情中缓声道:“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嬴弋直觉这里边还有问题。
但养父养母可不知道,闻言忙给自己喊冤:“我说的是真的!”
冉映起身朝他们走过去,边走边道:“我知道。”
她笑眯眯的问:“困吗?”
自己也不待他们回答,抬手摁在他们后脖颈,直接送了两个昏睡大礼包。
她在偏头看向小宝,发现他正被嬴弋提在手里。
“我就知道你要搞晕他们。”他把小孩子放在沙发上,至于两个大人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直接被冉映丢在了地上。
无关紧要的全都睡了过去,算是清场,嬴弋这才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冉映道:“事情大概要从我落水说起,”她顿了顿,“你知道我在落水前,听见了谁的声音吗?”
在嬴弋的注视中,冉映缓缓露出一个惨然的笑:“我的王叔,将我丢进无妄海的,我亲爱的王叔。”
在冉映地叙述之中,嬴弋大概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嬴弋勉强平复心中的惊涛骇浪,不可思议道:“冉布?屠我全族的是他,杀我父母的是他,邪神还是他。”
冉映点头:“对。”
她眯起眼睛:“冉布这个人多疑又自负,心眼极小,最见不得别人好,所以我故意通过那档节目刺激他,为的就是诱他沉不住气给我们下绊子,但冉布这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肯定能看出来我的目的,只是以他的心性,他依旧会上勾。”
“他这个人,变态就变态在最喜欢让别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看人家明知道办坏事的是他,却抓不住他的尾巴时的气急败坏。”
“从在医院里决定要钓鱼的那刻起,我便看准了他这点,在我觉得他会做文章的地方隐秘的放了眼线,最后还真叫我蒙对了一处,叫我们抓住了他的小尾巴。”
冉映抬下巴指了指睡着的三人:“从这三人离开他们家的时候,我这边就得到了消息,那时我就知道鱼儿出现了,就等着他咬勾,走到我面前。”
“等的时间久了些,但恰好也为我提供了充足的思考时间,我琢磨了很多,我觉得冉布的这个做法就很有问题。”
“我有些想不通。”
她说着有些疑惑的皱起眉:“以我对冉布的了解,他这个人向来无利不起早,他折腾这些事,就只为了让舆论攻击我?他知道我不会在乎这些;若是说他是想让阿爹觉得如鲠在喉,过不痛快,那还有无数种更简单的方法,不至于大费周章把他们搞过来送到我们手上。”
嬴弋顺着她的思路接道:“所以你才说他们说的话都不能信,你觉得冉布另有目的,他也在钓你。”
“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希望通过这两个人传达给你一些信息,他希望你去询问他们,而这两个人知道的,会告诉你的,是个坑?”
他分析道这里不解道:“林初晓怎么就是个坑了?”
“我们现在掌握的消息还不够多,肯定还缺少关键的一环,这一环,或许就落在了那只小尾巴身上。”
嬴弋挑眉:“你是说……”
冉映点头:“嗯,你不是还问起我阿爹吗?他们就是去干这个了。我留下来作饵,掩护阿爹与哥哥隐入幕后去顺藤摸瓜——谁都想当钓手,端看谁的手段更高明。”
怪不得那平日里恨不得粘在冉映身上的二人不在。
他沉吟道:“所以现在要——拖。”
“要让冉布觉得,你在如他所愿的拷问这二人,给你哥和你爹争取时间,那便不能只这么干坐着。”
冉映晃晃手机:“放心吧,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们去查林初晓装装样子。”
二人相对而坐,半晌嬴弋突然叹道:“太不可思议了,冉布那玩意什么怪物。怎么死不了。”
冉映道:“听阿爹说,冉布的母亲,是一只堕魔的凤凰,冉布虽然血统不纯,但也算是得了一丝凰火,虽不能让他整个人涅槃,但修复一个元神还是可以的。”
“阿爹剑意主毁灭杀伐,可断因果,当年斩杀冉布时为了给我报仇,如法制炮毁了他的嗓子,容貌,这剑意只要沾上就洗不掉,就算涅槃也会带着,再加之他存心隐瞒,这便是当初我未认出他的原因。”
嬴弋道:“管他什么凤凰后裔不凤凰后裔,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在这里,他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倒要看看他还能上天入地不成。”
冉映轻笑一声:“没错,这里没有无妄海,也没有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我不怕他。”她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后半句明显语调高了几分。
嬴弋道:“嗯,你不要怕,我在。”
他在冉映的目光下憋了个满脸通红:“嗯……我是说我,你哥哥和你阿爹,我们都在。”
*
二人无聊的斗地主都打了两圈,期间养父还迷迷瞪瞪醒过一回,又叫冉映给他续了个费,左左右右等了半晌,冉放的消息才传过来。
冉映竖起手机,点开了冉放的视频请求。
他是在他们的家族小群中打的视频电话,同时进来的还有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