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鸢这一席话,顿时便让众人把焦点集中在了被古月钦护在怀里的夜云楚身上。
而同时,夜擎风也意识到夜灵鸢这句话不妥。
于是,他立刻便冲自己的一众部下道:“既然已经确认了凰儿的身份,余下的便是夜某的家事了,既是家事,就不劳诸位弟兄们了哈!”
他这逐客令一下,那一众满脑门雾水的将士们,顿时便一一退下。
很快,这里便只剩下夜府自家人了。
见没了外人,夜擎风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去。
他先是看了邹氏一眼,随即又冲夜灵鸢道:“鸢儿,你尚未出阁,这里的事不便参与,先退下吧。”
“是。”夜灵鸢见父亲真的生气了,知道自己不适合再继续留下,当即便乖乖地应声退下。
夜灵鸢离开后,邹氏先是看了一眼古月钦,又看了看被他护在怀里的夜云楚,蹙了蹙眉,冲夜擎风道:“老爷,这孩子……依妾身之见,怕是不便留于京中。”
“那怎么能行!”夜擎风第一时间便反对道,“我夜家的骨肉,怎能流落在外!”
“可是老爷,你仔细想想,凰儿如今身上可还系着皇家的婚约呢,倘若此事被外人知道的话,怕是麻烦大了!”邹氏一脸忧心地冲夜擎风晓以厉害。
邹氏的担忧,夜擎风不是没有考虑过。
虽说他只是一介武将,但多年善战的他,又怎么可能会对京中局势和官场中的弯弯绕没一点了解。
只不过,凰儿是他与原配妻子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能让她受苦。
低沉着眉,夜擎风思量片刻后,冲邹氏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
“老爷,你该不会是要亲自面圣求圣上收回这场婚事吧?”邹氏皱着眉,小心翼翼地问道。
心思被拆穿,夜擎风有些语塞。
邹氏却重重地叹息道:“老爷的这个方法行不通的,倘若凰儿只是个普通姑娘倒也罢,兴许圣上会念在老爷多年有功于社稷的份上收回成命,但你知道的,凰儿她的身上挂着天生凤命四个字,单单是这四个字,她的婚事便不可能不与皇家连成一线啊!”
又是这该死的天生凤命!
原主没因为这四个字过的多尊贵体面,反倒是因此丧命,如今邹氏居然还有脸再提这四个字!
夜孤凰的眉宇间掠过一抹森然凉意,原本对夜家生出的那一丢丢的归属感,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不待夜擎风开口,她直接便打断了那两人的话:“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哈,你们二位想要商量什么事都可以,只不过,能不能先让我把夜老将军的毒给解了,到时候我们也算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说话间,她伸手便接过自家儿子,冲古月钦挑了挑眉。
古月钦拢了拢眉,似是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后,才走上前去替夜擎风把脉。
片刻后,他神色狐疑地看着夜擎风,蹙眉道:“夜将军,您这样做可有点不大好吧?再怎么说那药都是小凰精心熬制好的,你每回就喝一小口便倒掉,也太糟蹋她的心意了吧?”
“等等,小伙子,你刚刚是叫她什么?小凰?所以,她的确是我家凰儿没错吧!”夜擎风压根就没抓住古月钦话里的重点。
古月钦微愣了一瞬,苦笑着看向夜孤凰。
岂料,夜孤凰却冲夜擎风道:“天下之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既然夜将军余毒未清是自己不好好吃药导致的,那我便放心的,方子我已经吩咐给府里的下人们了,接下来的三天,夜将军按时服药便可彻底驱毒,咱们之间这便算两清了。”
话落,她抱起夜云楚便要离开。
岂料,她人才走出去两步,便被邹氏急急拦住。
“凰儿,你要离开京城吗?你放心,母亲知道你是为了夜家好,所以母亲不会拦着你,但你手里的凤玉,却务必要留下来,毕竟,这玉是御赐之物,若丢失,整个将军夜都会受到牵连的。”
邹氏一幅很理解她的样子,竟这么光明正大的向她索玉。
莫说这玉事关小楚的病,就算这玉仅仅只是原主娘亲的遗物,她也不可能就这么把玉留给害死原主的邹氏母女!
眸光微眯,夜孤凰不紧不慢地把玩着凤玉,挑眉道:“敢问夜夫人,这玉是御赐给谁的?”
“这……”邹氏有些迟疑,“这虽说是御赐给先夫人,先夫人又送给你的,但……但这玉终究还是夜家的……”
“那就得了,玉既然是夜家的,那最有资格讲话的自然也该是夜府的当家人,既然这玉是夜将军答应送出的诊金,那也没什么不妥的,即便是将来天家问责,想必也会看在夜将军多年军功的份上,不予追究的。”
夜孤凰冷着脸将话说完,抬脚便要离开夜府。
但夜擎风却重重地喝道:“好了!凰儿你站住,我知道你就是凰儿,也知道你其实并未失忆,不管你此次是带着什么目的回京,我只希望能够尽为父的责任,护你周全,待我身体好转,我便即刻面圣,请他收回你与太子殿下的婚事,你放心,无论付出何等代价,爹爹一定让你平平安安的在京城生活!”
夜孤凰的脚步微微一顿。
她倒是真没料到夜擎风能为夜孤凰做到这一步。
“凰儿,算爹爹求你了,你就留下来吧,否则,爹爹有何面目去见你那九泉之下的娘亲。”夜擎风重重地垂下视线。
夜孤凰感受到了来自于他身上的那股深切的自责和悲伤。
迈出的脚顿了一下,随即,叹道:“算了,既然你想补偿,那我就留下吧,但有一点,无论是谁,一旦被我知道他暗中对我的小楚不利,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这句话,是她警告邹氏的。
无论邹氏想怎么跟她斗都可以,唯有一点,不得伤及孩子!
她话是撂下了,至于邹氏有没有听进去,那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