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狭小的空间,似乎让时间的流速都变慢了。
每天不是盯着白纸黑字,就是面对着不太能提起兴致的热血漫画,再不然就是看着窗外的风景,软座车厢也安静得有些出奇。
面对着一成不变的事物,人就容易感到乏味。
梁笑其实是个很外向的性子,除非身边的人都让她感到无趣,她才会彻底安静下来。
梁飞英看她摊在床上一副撒好了盐任人鱼肉的样子,没好气地笑了下,然后提议说要去玩扑克牌。
正好快要到饭点了,可以提前去餐车车厢占个座。
梁笑也是无聊得很,于是慢悠悠地拱起身子,打了个哈欠下了床。
软座车厢离餐车近,大家都待在自己的车厢里,平时很少会外出,一路上很安静,几乎看不到路人。
快到餐车的时候,一对老夫妻迎面走了过来,穿得还挺体面的。
梁飞英礼貌性地冲他们笑了一下。
对方打量了一眼梁笑,立即笑着回应,“这是你女儿吧?长得可真俊!”
口音一听就是北方人。
梁飞英点了下头,“是啊,笑笑,快跟爷爷奶奶问好。”
梁笑先是乖巧地喊了两声,好奇地打量了两人一眼后,眉头却微微一皱,等老夫妻走远后,她扯了下梁飞英的袖子,好奇问道:“他们是谁啊?”
梁飞英道:“好像跟咱们在一个车厢里,之前碰见过好几回了。”
这对老夫妻每次看到她都会主动寒暄几句,她也就主动跟对方打起了招呼。
梁笑眨眨眼,也就没再多问。
母女两来到餐车,幸运地占到了最后一个座位。
扑克牌是上火车前,梁飞鸿塞过来的,没想到这会儿还真派上了用场。
两个人的扑克牌玩法其实也有不少,梁飞英要玩的那个玩法叫做“钓鱼”,她以为梁笑不懂怎么玩,先是耐心地给梁笑讲解了一下规则。
梁笑当然是懂的。
所谓“钓鱼”的玩法,就是抽掉大小王,剩下的扑克牌平均分配,然后每人轮流出一张牌,叠成一个长列。
谁出的牌和上面长列中的某一张相同,就能连带这两张牌再加上中间的所有纸牌一起收入囊中,而如果有人抽到了“j”这张牌,就能无视前面那个规则,直接将长列中的所有牌一次性带走,因为“j”的形状很像鱼钩,所以这个游戏才被称作是“钓鱼”。
等到一开始分配的手牌消耗完毕后,游戏就算结束,谁最后获得的纸牌多,就算谁获胜。
这个游戏玩法简单,却异常上头。
母女两很快就玩得忘乎所以。
除了梁笑这一桌,其他卡座上也有不少人在娱乐,有谈天的,有下棋的,她们隔壁那一桌甚至开了一桌麻将,其中有个女人还挺着个肚子。
梁飞英目光好几次落在那个孕妇身上,眉头皱起。
梁笑问她怎么了,她压低声音道:“他们这一桌人好像不认识。”
这么一说,梁笑也发现了,那一桌子四个女人,其中有两个皮肤黝黑,发质粗糙,手背上青筋凸起,一看就是常年干体力劳动的人,说话是北方口音;另外两个,包括孕妇在内,都是细皮嫩肉的,说话一听就知道是海城那边的人。
这一桌麻将明显是临时搭的伙。
梁笑觉得也算正常,现在不像后世,人人手里有手机来解闷,火车的速度也没那么快,出一趟远门就得花好几天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总得找点事情来干,火车上人那么多,跟天南地北的人聊天和娱乐,也成了常态。
这样的画面在后世的火车上,几乎不可能出现。
梁笑没放在心上,倒是注意到了不远处一个胡子拉渣的男人,对方盯着这边看了好几回了,不过迎上她的视线后,却没有躲闪,坦坦荡荡地让梁笑以为对方不是在看这里。
可她后面没有座位了。
她也不好一直跟人家对视,注意力很快被拉回到眼前的扑克牌上。
第一局梁飞英的手气很好,收回来的扑克牌在她跟前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
梁笑眉头紧锁,她收回来的扑克牌还不如梁飞英的一半呢。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梁笑输了。
又来了一局,结果还是一样。
到了第三局的时候,梁笑开始耍赖。
方块a和方块4,乍一看去有点像,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两张牌中间的牌一并收入囊中,然后暗暗观察梁飞英的表情。
梁飞英应该是什么也没发现,还惊叹了一句,“这次运气可以啊!”
梁笑“哼哼”了两声,面上带着点狡黠。
接下来,她又如法炮制,把6和9混在了一起,梁飞英依然什么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