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潼舟:“……”
她懒得和封夷插科打诨,凑到杜若那边随便聊了几句。老金正在教茉茉玩手影,而杜若进屋脱掉衣服后露出下巴,林潼舟才发现她下颔角有块淤青,触目惊心的。
林潼舟吓了一跳:“杜若,你的脸怎么了?”
杜若用手背碰了一下,疼得她“嘶”了一声:“没事,我不是说了吗,来的时候起了点冲突。”
封夷走过来问:“到底怎么回事?”
“别提了,还不是拆那破礼物惹的祸。”杜若不爽地说道,“你们走之后,到了下午我就和老金商量,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就直接现在把礼物拆了,万一有什么事,也好提前做准备。”
杜若说着,从口袋里翻出两张纸拍在桌上:“我们拆到的就是这个。”
封夷和林潼舟不约而同地各拿起一张,看见上面写着“参与券”三个字。林潼舟一头雾水:“这是什么参与券?”
“我当时也想问啊,拆出来的时候我可高兴了,还以为这个参与券等于‘谢谢惠顾’,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呢。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块破手机就直接给出了导航图,最后的目的地就是这个叫圣诞村的地方。我们就打算过来找找线索,这时多亏了老金这个怂人。”
老金突然被点名,尴尬地笑了笑:“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外面的氛围不太对,临走之前抬头一看,果然就看到远处出现了恐怖的一幕!我们看见林子里有颗人头,一直在上上下下地飘,而且定睛一看,那个人头好像是有身子的,她穿着红色的衣服!我当时吓坏了,红色衣服的鬼一般不都是厉鬼吗?”
杜若接话:“封夷离开之前虽然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可我真的就以为你们晚上看到的女人是鬼啊!鬼怎么会大白天出来吓人呢!我觉得不太对,就找了块板砖到林子里去,结果鬼没看到,发现了一个女人,真的活生生的人。”
“什么?也就是说我和封夷看到的其实也是个人?”林潼舟顿时觉得更恐怖了,“她一直守在外面盯梢,到底想干嘛?她是不是就是那个跛子?”
“对,这女人是瘸的。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老是脑袋一上一下的吗?因为林子里有个雪坑!她不小心掉进去了,因为雪坑不浅,她腿脚又不灵便,所以就一直没能爬上来。”
封夷问:“她为什么不喊人?”
杜若一拍大腿:“问题这不就来了吗?这女人是个哑巴。”
“啊?”林潼舟心里的恐怖一下子转为同情,“这……也太惨了吧。”
杜若瞪了她一眼:“惨什么?要不是她来盯我们的梢,也不会掉进坑里啊。总之我们还是把她救上来了,她不止话说不明白,脑子也不太清醒的样子,问也问不出什么。倒是在看到我们手里的两张参与券时,她兴奋地手舞足蹈,表达了半天我们总算明白了,这两张纸是他们圣诞祭典的参与券。”
林潼舟终于理明白前因后果了:“所以你们才会急急忙忙过来。”
封夷靠在桌边,敲了敲桌上的杯子:“你们就没觉得,一切都有些太巧了?”
“对吧,我也觉得怎么像是被安排好的,你们两个一走,我们就抽到参与券,简直就好像……”老金声音越说越小,“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故意引我们过来的。”
杜若也说:“是不太对劲,尤其是老金来到这里以后,就觉得整个村子都很不安全,我们就有点反悔,想调头。可是村里的人居然阻拦我们离开,说是来了就别想出去。我忍无可忍才和他们起了冲突,不过你们放心,我也不亏,一人撂倒他们五个。还没等我把拳脚完全伸展开呢,喀戎就出来调停了。我自己的话肯定是没什么,可这不还带着小孩吗,我怕他们伤了茉茉,就和老金暂时妥协了。”
虽然他们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但这个消息还是让人心头一沉。
林潼舟抬抬头:“老戴会不会也是故意投诚,然后引我们来这的?”
封夷沉吟:“有这个可能,喀戎是他提起的,虽然拆礼物的时候我们不在,但是也不能排除他早就知道杜若和老金会过来。”
“他跟你主动提的喀戎?”杜若问。
“对,你有什么想法?”
“喀戎这个人我觉得和他们格格不入,村里分成两派,一派认可他,一派觉得他就是个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老头,但认同他的人其实不太多。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平安无事地住在这里,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聪明?”
林潼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送我们过来的老戴其实有可能是喀戎的人。”
这样就更说不通了,喀戎怎么会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上山的?除非他真像老戴说得那么神,不仅聪明,而且还“通神”。
不过总之,一切也只能等这位神秘老人回来再说了。
喀戎直到深夜也没有回来。房间里床铺有限,杜若、老金茉茉三人睡在隔壁的侧屋,林潼舟和封夷就留在主屋。主屋分出里外两间,里头有张大床,外面是喀戎这几天睡的位置。
里间有一面敞亮的落地窗,正对大海,视线开阔。要是在正常情况下,这就是标准的海景房,在这里看日出和晚霞一定美得震慑人心。但此时,外面只有一片浓稠的黑暗,海水也在夜色中浸泡着,翻涌出浓密的雾气,隔绝人的视线。
封夷很看中这里的布置,放下行李后难得弯了弯唇角:“这长老审美不错,落地窗我喜欢。”
看得出来,自从凌晨出发去雪山开始,他的情绪一直很紧绷。
“我觉得他的审美像是从外面带过来的。”林潼舟评价道。她有种直觉,和喀戎的交谈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林潼舟很自觉地占领了高地,封夷在床下打地铺。
她在床上窝了一会,突然发现手指上还带着杜若的戒指。于是她摘掉戒指下床道:“我去把戒指还给杜若。”
封夷应了一声,耳边“叮咚”一响,戒指正好掉到他腿边。封夷捡起来看了一眼,微怔。
林潼舟不解地看着他的神情:“怎么了?”
封夷没回答,只是细细地对着戒指端详,往内圈一看,果然如预想中一样刻着两个字母。
林潼舟又问了一遍,他才回过神,但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几乎让人怀疑刚才看错,“杜若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枚戒指的由来?”
“没有啊,但她戴的是中指,又刻着字母,我想应该是情侣对戒吧。要不我一会去送的时候,顺便问问她?”林潼舟接过戒指道。
她是觉得,之前和杜若也没熟到那个份上,个人隐私也不好打听。但现在她们的关系已经更熟识了,林潼舟觉得聊一聊也不会很奇怪。
封夷沉思两秒后拒绝了:“不用了,先别跟她提这件事。你先去吧。”
林潼舟不明所以地走了出去。
隔壁房间里,老金和茉茉已经休息,杜若在翻那本经书。见林潼舟进来,她疲惫地笑了一下:“坐吧,要不要喝杯热水暖暖?”
林潼舟摇摇头:“我是来还你戒指的。你之前不是还说我和封夷太精神过敏吗,怎么你也开始翻这本书了?”
杜若罕见地踌躇道:“舟妹,我想和你说一说心里话,你别见怪。”
林潼舟的心情刚刚放松了些许,被她这样一说又紧张起来:“你这样让我觉得怪不安的。你说吧。”
“你和封夷离开后,我就突然有了一种实感,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真的回不去了,那是一种实打实的恐惧。说实在的,我这几年一直是浑浑噩噩地活着,有时候都会想,如果活着不能带给我实感,是不是死亡可以?”看见林潼舟渐渐惊愕的眼神,杜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虽然你和封夷只是离开了一天,但当我看着茉茉的时候,看着照顾茉茉的老金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开始设想,如果从今天开始就剩下我和老金还有茉茉三个人了,我该怎么办。”
“我一直没有意识到,自己也是该担起责任的。除了封夷,我是唯一一个能打的人。”说到这里杜若笑笑,“不过你学得总是那么快,也有可能很快就会超过我了。可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们五个人真的分开了呢?我以前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外面的时候是这样稀里糊涂地活着,在这里仍旧是。封夷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我很幸运,从一开始就抱上了大腿,也正是如此,一直都将自己麻痹在一种幻象里。我告诉自己我不过是个医护兵,只要打好下手,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就万事大吉了,所以从一进来开始我就积极地替你们每个人包扎,这是我对自己唯一的定位了,我不想失去这个定位。因为我一直靠这个定位来证明自己还活着,并且证明自己活着是有意义的。”
林潼舟忍不住打断她:“你的想法没有错呀,人是社会动物,人与人之间永远是需要和被需要的关系,他们说如果把这种关系提纯,就是爱与被爱。虽然我不是很能体会到这点,但我觉得你想的是没错的。”
杜若苦笑道:“我之所以有不一样的体会,可能是因为我比你终究是大几岁,有些事情比你提前走了几步吧。舟舟,你以后会懂的。爱与被爱不仅仅是需要和被需要的关系,更多的来源于一种责任,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的责任。可惜我前些年太消极,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一直都没有想通。其实这趟遭遇教会我挺多的,起码现在它狠狠地打醒了我,让我意识到我不应该从别人身上去找自己的存在感,在这一切之前,我首先是个有自己责任的人。我们困在这里,要以这种‘人’的方式才能一起走下去。”
林潼舟也在思索杜若的话,她摆弄着戒指,杜若接过去道:“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在翻经书吗?我仔细看了一下,确实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什么地方?”
“你看这两页。”杜若指出两处落款,“eve,我的英文名。这里,joel,我未婚夫的名字。”
林潼舟意识到了:“j和e,原来这就是戒指上的字母?但也有重名的可能吧。”
“要是光出现我们两个的英文名,确实是有重名的可能,可是你和封夷不也发现了不对吗?而且,虽然我自己的狗爬字每次写都有不一样的丑法,但是我未婚夫的字迹,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林潼舟听出她的语气不对劲,张张嘴谨慎地问道:“你未婚夫……”
“都凉了两年了。”杜若笑着笑着就流下泪来,“他有一段时间被调到国外,突然就他妈凉了你说搞笑不搞笑?我当时有任务在身,请好假飞过去的时候就剩下灰了。一个原本活生生的人就被挤在一个小盒子里,那多憋屈啊,可他就只能永远那么憋屈了,偏偏他在遗照上还笑得像个傻子,感觉像在对我说:别得意啊杜若,总有一天你也要跟我一样憋屈的。我他妈有气都不知道该往哪撒……”
她捂着脸,可眼泪依旧从指间流出来。林潼舟只能沉默地拥抱她。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啦,今天六千+
文中出现的歌是《谁怪谁依旧》,很有味道的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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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坑《荒州沉银》,看上的宝宝可以预收一下,么么啾。
文案:
在两省版图交界处,传闻中有块名为“荒州”的古地,是当年悍匪张重江埋骨沉银之地。
千年间沧海桑田,当年的海域早已隆起崇山,而“荒州沉银”也早已成为遥远的传说。
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女人,自称是张氏后人,而先祖张重江当年沉的不只是金银财宝,还有整个海图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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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夭在京城时,那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没想到她到了荒州,会败在一个臭算命的手里。
那天周坎拎着一筒签子,嬉皮笑脸钻进她的帐篷里来说:“姐姐抽一根,若是抽到下签,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若是抽到上签,你就跟我们一起走。”
张夭起了玩心,本想看看这只狐狸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露出尾巴。
她没想到,周坎就他妈不是只狐狸。他是只猎鹰,一旦盯准猎物,从不换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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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坎是个算命的,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中间丢了百年,到他这重新发扬光大。
他在京城时喜欢上一个姑娘,人家摆摊他也摆,人家画画他算卦,奈何姑娘很高冷,根本不愿意搭理他。
后来听说她要去寻荒州的古迹,周坎毫不犹豫提着二两家当,追在她屁股后面就去了。
周坎的哥哥听说后不慌不忙:“心血来潮而已,你当他真能放着海景房不住?”
一段时间后,又有人和周坎他哥告状:“你弟弟疯了,为了去荒州追人,他把铺子和房子都给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