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夷缓然摇头:“可能性不大。这份档案都尘封几十年了,就算有改动,也不会是太大的变动。”
“那会是什么?”
“将计就计吧,先摸下去看看。就算看不到全貌,也总能摸到个外壳。”封夷抬手示意一下,“档案先收起来,之后再说。”
林潼舟本想问问楚弥那份档案是什么的,可封夷都这样说了,她就没有立刻追问。三人在地道中潜行,林潼舟虽然记得每一条路线,但是不知道哪条路是没有分布电网的,这些天楚弥已经把这个信息也摸得一清二楚。
她隐约觉得,可能不止楚弥不简单,很有可能封夷身边都是深不可测的人。包括他提过的那个死去的朋友,江与同。
什么人身边会卧虎藏龙?
他们顺着地道来到医院的通风口,下去以后是个房间,透过窗户,冷幽幽的光在医院的瓷砖上反射,配上消毒水的味道,让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林潼舟问:“之前在酒馆的时候,你说过医院有些奇怪,哪里奇怪?”
“我不确定,所以才想来探一探。”封夷率先跳出通风口,确认过情况后将林潼舟接应下来,楚弥身手不错,稳稳落在地面上。
下来才发现,这个房间里的气温出奇的低。
封夷碰了碰楚弥:“这条路没问题,你确认过了?”
楚弥拍着胸口保证:“我当探子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儿离你说的那个科室最近,而且附近我看了,都没有摄像头。这会有工作人员也都下班了,不会出问题的。”
封夷点点头:“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据我这几天的观察,这个地方真的非常奇怪。落后的习俗与先进文明并存,而且医院对于平民来说不像普通意义上的医院,倒更像是个圣坛一样的地方。你们住的酒馆好歹算个中间过渡吧,酒馆老板像是一个中间经办人。”楚弥一边说,一边在漆黑的房间里找开关。
“什么中间经办人,经办什么?”林潼舟问。
“那可就不好说了。”楚弥摸到了开关,病房里顿时亮起白森森的灯光。
林潼舟被晃得闭上眼,往后转了半圈,结果被什么东西拦腰碰了一下。她半睁开眼低头一看,旁边的病床上蒙着白布,从布底下伸出一只毫无血色,分布着尸斑的手臂。
她低低惊叫一声,看到楚弥上前把白布掀开,床上的女尸留着一头大波浪,唇上鲜艳的口红已经板结发暗。那张脸和楚弥的人.皮面具一模一样。
他惊奇地叫了一声:“我今天才逃出村子,晚上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动作够快的。”
林潼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
“你别误会啊,我没杀她,这女人是一周前病死的。”楚弥若无其事地将白布盖回去,“我只是为了行动方便,冒充她的身份,在这里活动了一星期而已。”
“那这个星期她?”
“我睡床上,她睡床底。”楚弥嘻嘻笑了一下,“长夜漫漫有人陪伴,也不错。”
“对着死人聊天,也就你聊得下去。”封夷嫌弃地看看他,“你掀床单那只爪子,一会别碰我。”
“别介啊封哥,大家都是变态,说话嚣张点嘛,别搞得好像我一个人特立独行嘛。”楚弥嬉皮笑脸地走过来,“再说,你看我又堵不住嘴,死人他不会泄露秘密啊。”
林潼舟对这个人顿时戒备心大涨,顾不得害怕满房间的尸体,她跑到封夷身边定了定神。
活着的人,果真有时比死人更可怕。
但楚弥丝毫没有自觉性,神神秘秘地问林潼舟:“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是不是还以为我们封哥是个好人?噢不不不,封哥确实是个好人,但他……”
“阿楚。”封夷警告地喊了他一声,“你自己和尸体聊天上瘾,想拖我们也下水?”
“没有没有,人家毕竟陪了我七天,我刚才不是跟老朋友叙叙旧嘛。”楚弥话说到一半被打断,说着找出一根铁丝来,“一会我们进办公室,就用这个撬锁。”
说完带头从太平间出去,走廊上空无一人。
封夷走在前面,林潼舟故意放慢脚步和楚弥并肩,悄咪咪问道:“你刚才说封夷他怎么了?”
“嘿嘿。你别告诉他是我说的啊。”楚弥也压低声音,“你没有没有注意过,封哥捆人的手法一绝?”
林潼舟回忆在红月客栈里,和老金还有茉茉一起被绑的时候,“好像是……有什么问题?”
楚弥张张嘴刚要说话,封夷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并且慈眉善目地笑了一下:“楚弥啊。”
“你……自己体会吧。”楚弥匆匆扔下这句话,就腆着脸跑了过去,“封哥,你喊我呀?”
林潼舟回味了一下楚弥的话,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再看到封夷的笑容时,整个人都觉得有点浑身不自在,后背发毛,还……不由自主地想入非非。
楚弥被封夷耳提面命地教训了一通,一溜小跑去前面探路,顺便开锁。
封夷特地在原地等林潼舟追上,有点不自在地清清嗓子:“你别听阿楚瞎说,整天一本正经地跑火车。”
虽然不知道封夷的性格为什么会和楚弥这样的人混在一起,不过林潼舟倒觉得楚弥没有说错:“我觉得他说的挺对的。”
“哦?”封夷睨她,“他说什么了?”
“嗯……他说你是个好人。”林潼舟信口扯谎。
“说我是个好人,还是捆得一手好人?”封夷了然于胸地问道。
林潼舟死撑面子:“都有。”
“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封夷突然放缓脚步,说道。
“你……先问问看?”林潼舟被他的语气搞得心头一跳,还以为他要探讨什么奇奇怪怪的话题。
谁知他话锋一转:“你为什么要回来?”
“我……”
“我要听实话。”他转过身来,幽暗的眼睛盯着她,似乎要盯进她心里去,刨出那里所有隐埋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