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那团肉糊发出类似的怪声：“我们想要一层新鲜的皮肉……之前那个圣女的皮，都已经用了几十年，也是时候该换换了……”

林潼舟听到这里，反倒冷静下来：“你们可以用我的，没必要非在封夷身上执着。”

对方并不听取她的建议，只是加快了盘踞在封夷身上剥皮的速度。

楚弥看得睚眦欲裂，跑过来喊：“我比他瘦，有嚼劲！你们要吃就来吃我！”

怪物们并不理会他。

鲜血像拧开水龙头一般不断流下，封夷伸出手卡住“小安”的脖子，那里头柔软无骨，“我说了，让她走。”

小安咧着嘴“嘻嘻”一笑，靠在封夷怀里，扭头对挂在林潼舟脚上的那一团肉馅说：“姐姐，咱们放了她吧。”

林潼舟感到那东西喉咙中发出一声冷哼。

她不可能看着封夷被人剥皮吸髓。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她松开手，和脚下这只怪物同归于尽。那么剩下的另一只，封夷和楚弥一定可以解决。

比起封夷被一个怪物顶替、住在他的皮囊中，林潼舟更愿意选择前一种结果。

她看着站在封夷身后的楚弥，眼神瞄了瞄他手里的枪，意有所指地眯了眯眼。楚弥此刻顶着一张和她一样的脸，意会地悄悄比了个“ok”的手势。

他以为林潼舟只是在告诉他，之前定好的计划可以实行了。没想到林潼舟在跟他确认好之后，直接手一松，然后连人带肉糊一起，消失在了他们面前。很快，底下就传来一声坠落的巨响。

“舟舟！”封夷顾不上电梯有随时下坠的危险，扑到边缘探身向下看。

电梯井中黑漆漆一团，就算借着电梯内的微光努力张望，也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形。

那一刻封夷耳膜里的轰鸣声大到像要爆炸，一手扯下缠在身上的小安按在地上，毫不犹豫地将骨刀插入小安的胸膛，然后向下剖开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声音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切杀意的回响。

一个生物的杀意越是强烈，轰鸣声就越是巨大。

小安扭动着肢体在他身下尖叫，一瞬间封夷觉得耳中像是被暴雨冲刷过一般，电闪雷鸣过后又是一片清明——过去那种傲人的听力又回到了他的掌控中，但是此刻这种能力对他来说只能意味着痛苦。

因为他听到了人类垂死的喘息。

他分不清这种喘息到底是来自于谁，只知道声音来自于下方，而且很快，连最后一丝奄奄一息的挣扎也消失了。

封夷杀红了眼。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右手探入怪物的胸腔：“想要我，是么？那要好好感受我带给你的一切啊。”

怪物身上的伤口在迅速愈合复原，但在彻底合上之前，封夷从中捧出了一颗跳动的脏器。他没有动用骨刀，而是一点一点地将血管牵连出来，扯在手里。

凄惨的吼叫声再次贯穿整座佛铃塔，连地基都似乎在齐同摇晃。

楚弥目瞪口呆地站在一旁，看着封夷扯出第一颗心脏，紧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怪物饱受折磨，但始终没有死去。

“我草，这他妈都是她们之前吃的人啊！这座塔就是她们的狩猎场！”楚弥没想到这玩意会这么歹毒，冲它举起了枪。

“小安”一面痛苦地怒吼，一面发出刺耳的怪笑声：“来啊，试试看能不能用这样的方法杀死我？”

“呵呵，这可是你自己想让我试试的。”楚弥也很有自信，“封哥，躲开！给我留个显摆自己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没有预想中的子弹打出来，反而从枪口窜出一股带着强烈刺激气味的水流。液体一沾到怪物身上，就开始腐蚀它整个身躯，很快，“小安”就如同一块烤炉上的肉，在液体冲击下融化成了一滩腥臭的血水。

有些液体溅到楚弥身上，他也来不及喊痛，整个人脱力地滑坐在地上。手里的水枪正好用完，他有些庆幸，当初没有咬死拒绝杜若和老金的主意。

老金这人极其谨慎，比楚弥还怕鬼，一直极力主张要用玄学打败玄学，这才改装了他们找到的另一把废弃枪支。

林潼舟当然不信什么玄学配方，但她和杜若都认为老金说的也有道理，有些物理手段可能难以派上用场，于是借着在市集上采购的机会，让杜若和他们分头行动，买到了几种可以制作腐蚀性液体的原材料。

楚弥对着刚好用空的水枪苦笑：“你别说，杜若改造的这支枪管子，还真他妈好用。”

佛铃塔外，一缕阳光缓缓升起，填充了塔内深不见底的暗。微风吹来，飞檐上的铃铛摇出细碎声响。

阳光照着封夷脸上的血色，此刻他俊秀的眉眼、高挺的鼻骨、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无一不掩盖在干涸的血液下。

楚弥和他各自瘫坐在两头，盯着封夷一言不发的阴沉神色，抹一把脸上的血叹道：“虎父无犬子，我就知道，林惊望那种女魔头，生不出什么省油的灯。这一趟，我服了。回头我亲自去给她敛尸，千难万阻也要把人带出去，好好葬了，从此以后她就是我黄泉下头结拜的弟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