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也走出了院子。景千行看着百里简遗留下来的,墨迹还未干的画深深叹了口气。
他收拣起信跟黑色的糖芯,默然地走了回去。
自他住进这里以来,几乎每晚都能听见奇怪的嚎叫声,还时不时有张着獠牙的醉鬼在他院子前的路上胡言乱语,打架斗殴,吵得他好几晚都没法安心入睡。按理来讲,风霓城是配有晚上巡逻的人员的,这在他门口喝多了吐酸水的醉鬼却没被抓起来,难道风霓城的戒备松懈到这个程度了吗?他皱着眉喝下了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提起笔来继续书写着。
百里简在回复那个家丁的时候说了个“又”字,说明近期变成怪物的人绝对不止一例,无论是哪方面看来问题都很大。
制作这个糖的人究竟是用哪种方式避开了巡查的人的耳目,让这糖在风霓城屡禁不绝的呢?他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他想起五真仙人的死相来,他七窍流血,心脉都被弄断了,究竟是谁下的狠手呢?
他将记忆中尚且还清晰的五真仙人的死相画了下来,画好之后,他拢了拢身上披的袍子,吹灭了烛火走到了床榻边,准备合衣睡去,耳边又响起了醉鬼骂骂咧咧地摔烂酒坛子,几个人争吵的声音,此起彼伏的还有怪物的惨叫声。
白日里他便跑到市集上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卖糖,百里简因此抓了不少制糖卖糖的人,城里变成怪物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来不及处理这边抓的人,那边新变的怪物就又踩烂了几家的房瓦。
百里简新贴出了告示,这段时间不能再买卖糖果,违者斩首,城里也因时不时出没的怪物以及不辨是非乱抓人的护卫而变得人心惶惶。市集上的店铺关了好几家,现在仅剩的还在出摊的都是迫于生计而不得不出来的人。
他看着路人脸颊隐隐约约长出的鬃毛叹了口气,这还仅仅是风霓城,这糖有没有扩散到其他鬼城都是个未知数。不过只要风霓城控制好了,其他鬼城引以为戒,相信也是能逐步控制住的。
到了晚上他深受噪音的困扰,索性放弃了睡眠,整夜挑灯记录着白日看到的一切,记录完后将自己从藏书楼中带出来的心法仔细研读修习,几日下来,虽然疲倦不堪,但也收获甚多。在他的窗外那棵遮掩着光线的大树上,一个隐隐约约的撑着伞的人影朝着窗里的景千行看着,而房内的景千行却浑然不知。
如此过了几日后,百里简终于差人来信,邀请他到府上一叙。那带信的家丁却将他带到了公堂之上,他有些不明所以便驻足在门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家丁嘿嘿一笑:“景大人,您呀,进去就知道了!”
景千行权衡再三,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百里简坐在公堂之上,看到他进来了之后便摆出一副笑脸来,连忙下来说道:“千行啊,你可算来了,你瞧,我们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终于把给刘家那个小女儿毒糖的罪魁祸首给捉住了。”
景千行闻言对着百里简行了个礼道:“那真是有劳百里大人了。”
百里简摆了摆手道:“哪里哪里,只能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你快坐下,看我怎么审这个罪魁祸首。”
景千行看着堂上那个被绑紧了全身都被黑袍子遮盖得严严实实的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走到旁边的一把椅子旁坐了下来,百里简格外地开心,坐到公堂之上用惊堂木拍了拍桌子,向着堂下的人喝道:“堂下何人!”
堂下另一个穿着小厮模样的人连忙道:“大人!我是刘家的家丁刘丁,他就是小人在刘府捉到的,让我家小姐变成怪物的罪魁祸首!”
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他捻着纸包的衣角将它展开来,里面赫然是告示中所画的,被禁的那种糖。
“呈上来!”
被纸包着的糖便呈到了百里简面前,他捻起一粒来仔细嗅了嗅,眉头一皱,向着那刘丁问道:“那你是在何时看见他向你家小姐兜售此物的?”
刘丁道:“禀大人!小人是在几日前起夜时撞见此人将此物交予我家小姐,没过多久我家小姐便变成了怪物!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请大人明察,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百里简点了点头,向堂下穿着黑袍的人喝道:“他说的可是真?”
那个穿着黑袍的身影像是被吓了一跳,他抖了抖,用十分沙哑的声音说道:“不是我…”
百里简听在耳里,挑着眉道:“意思是你不认刘丁对你的指控了?”
那人伏在地上,像是在隐忍着些什么,他重复地说着:“不是我。”
百里简见他这副胆小如鼠的模样,便道:“你既然说不是你干的,你要是问心无愧,不介意我让人搜你的身吧?”
他闻言猛地抬起头来,整张脸都被黑布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她摇着头十分坚决地道:“不行!”
百里简挑了挑眉道:“哦?那你总得证明你自己不是?你可有递交的证据?”
那人继续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线说着:“没有。”
百里简道:“刘丁有证据证明此物是他给你家小姐的吗?”
刘丁道:“回大人!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