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想法太过大胆,她平生从未有过,愈想愈发羞惭,俏脸渐渐红透。
周扬一直瞧着她,见她颊泛桃红,眸润如水,正要琢磨开口的一腔话顿时咽回腹内。
他暗暗叹了口气,内心愁肠百结。
自己一番打算,可如何与师姐开口呢?
楚馨宁被自己的想法搅的心如撞鹿,手心也微微出汗。
周扬一心想着如何开口诉说,竟未曾留意到。
楚馨宁自制力甚强,旖旎之情渐消,她有些微的失落,既为自己羞人的想法而生惭,又为两人处身陌生人房屋而不适,低声道:
“子抑,我想同你还家。”
周扬这时才察觉她手心的潮汗,以为她不舒服,连忙凑过去,用脸颊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还好,没有发烧。他放下心来。
却不料此举令得佳人心跳加速,呵气如兰。
他肌肤被热息拂过,泛起一阵颤栗。
又瞧见楚馨宁微微闭着眼,长长睫毛轻颤,他不由地心旌摇荡,神驰意往。
呼吸蓦地火热。
周扬低下头,擒住楚馨宁的唇瓣。
一声嘤咛自唇齿间哼出。楚馨宁双臂环上他颈项,她全身颤栗,在他怀中娇喘,却偷偷地青涩地回应他的亲吻。
周扬大受激励,猛然扣紧佳人,加重缠吻。
察觉到木椅扶手十分碍事,他摸索着抄住佳人膝弯,将之托起。
楚馨宁惊了一下,旋即便发现自己身体离开座椅,坐到了周扬怀中。
此举令其大羞,双手不由攥紧周扬双臂,可旋即,激烈的缠吻令她无暇他顾。
两人别离多日,相思积压于心,此时俱都释放于一吻中。
周扬情绪难抑,吻罢双唇,鱼戏香舌,又亲遍楚馨宁的脸颊、额头、眼窝和耳垂,一度想要吻上佳人玉颈。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心底欲念蠢蠢欲动。
终是强制刹住。
他们的情,不该这般轻慢以待。他一定要等到大婚。
不知过了多久,周扬才恋恋不舍地移开。
楚馨宁心荡神迷,恍如梦般缓缓回神。
周扬从侧面紧紧环住她,在她耳畔轻语。
“陶陶,你等我,等我娶你,那时我日日陪伴你身边,一刻不离。”
楚馨宁不查有异,只当心上人的甜言蜜语,欣然受用。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还有一辈子。”
她忍不住插话,语气带着甜蜜和倔强:“下辈子也要。”
周扬大受感动,凑得更近了些,轻轻啄了啄她的耳垂,声音愈发温柔:
“好,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妻。”
说到这里,周扬顿了一顿,道:“陶陶,你一路奔波,定然吃了不少苦头,我没能陪伴在侧,可想听你讲一讲。”
百般辛苦都已过去,此刻坐于周扬怀抱中,楚馨宁身心俱畅,便信口讲来,将她自高昌寻人、追索密宗、寻迹大漠、及至来到嘉峪关找到血书等过程简要一说。
对于自己千里奔波昼夜赶路却只字未提。
周扬静静听着。徐厚等人返回蜀地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而自己被四僧挟持,除了在山丹县耽误十余日外,始终在赶路。
师姐定然是彻夜不休才能追上自己。
他又是感动又是心疼,暗道以后定要从道门和佛门身上讨还回来。
楚馨宁这时娇笑道:“子抑,你的‘势’我也练成了,你猜我取名若何?”
周扬双眼放亮:“陶陶,我就知道你这般聪明,定能很快悟出。”他想了一想,道:“我猜不出,陶陶,你便告诉我吧,好不好?”
楚馨宁被他软语央求,羞答答低语道:“我取名为,相思。”
周扬心柔似水:“陶陶……”叫了这声,便再也说不出更多言语。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痴痴对视。
周扬问道:“师姐,你说密宗佛主云上同你说了不少话,你可还记得,可否同我说一说?”
楚馨宁记忆力惊人,见他想听,便一一道来。
“云上说佛主有两个?”
周扬听到其中一句话,心猛地一抖。
那晚流星坠落,却是两颗,师姐没有看到,自己却看到了。
而老道和了尘多次提及,见到魔星坠空。
他又联想到当日云海见到自己的“势”而惊骇欲绝的发问。
“你竟然创出了‘势’?”
“‘势’竟真被创出了?”
其后便引发了惊天大战。
难道自己创出的“势”,有什么神秘之处,才引动密宗觊觎?
或者,“势”代表着魔主身份?
周扬心中的猜测愈发凝重,蓦地,他抓住楚馨宁双手,神情慎重:
“陶陶,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楚馨宁吃了一惊:“子抑,怎么了?”
只听周扬缓缓道:“陶陶,你答应我,决不要再在人前使出‘势’。”
原来是这件事,楚馨宁点头应下,心中又生疑惑:
“子抑,你可是有什么事?”
周扬轻轻叹了口气,顿了顿,方道:“陶陶,我有一件事告诉你,你先莫急莫慌。”
他闭了闭眼,咬牙道:“我暂时,不能随你还家。”
此言一出,楚馨宁与他交缠的双手猛然攥紧,不解和震惊充斥美目。
她望着他,没有开口询问。
她二人心意相通,她知他会说明。
周扬见她殷殷目光瞧着自己,伸手拨了拨她耳边碎发,缓缓道:
“陶陶,你还不知我沿途的经历呢,我给你讲一讲罢。”
楚馨宁知他定有缘由,便欲坐起听他细讲。
周扬却伸手按住她,又拢了拢她的身子,柔声道:
“让我抱一抱罢,这一路走来,饭可以不吃,水可以不喝,唯有你,不可不想。”
他将她鬓边碎发一一理好,梳拢到耳后,开始讲述沿途经历。
及至讲完与唐门、药王谷、霹雳堂的大战,周扬故作轻松地笑道:
“现下你知道了罢,姜还是老的辣,这些武林老前辈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
楚馨宁默默听完,心中波澜骤起,隐忧乍生,半晌无语。
佛门、道门、峨眉的隐藏势力纷纷现身,久未出世的唐门、药王谷和霹雳堂俱都露面,至于儒家、上古世家、隐秘门派,甚至是皇族势力,有可能也正在赶来。
原来云上所言,大半为真,子抑确实被认作是魔主之身,成为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可子抑七岁便上武当,至今未曾伤害过无辜,怎会是魔主?
“子抑,子抑,是不是他们搞错了?你怎会是魔主?”她急切地问道。
周扬见她眼现期待,神情紧张,极力想得到一个肯定回答,眸中氤氲着浓浓的焦急。
一瞬间,他想告诉她自己是自千年后穿越而来的真相。
或许正因如此,自己才会被指认为魔主吧?
但旋即,他压下倾诉的念头,如今形势,不能再多生是非,等到自己与师姐成亲,再告诉她吧。
他似是安慰一般,凑唇在她眼睑上亲了亲,轻笑道:
“你别急,眼下情况于我已经大为有利。”
“如今我身在漩涡,无论我是不是魔主,经由密宗、佛门、道门、峨眉的争斗,其他所有潜藏势力都会认定,我就是魔主,解释已是无用,自证清白也需实力对等,不然只是自行吆喝。”
“这一路走来,我也是日夜思量,虽则被佛门挟持,但也可谓是有得有失。佛门乃传承千年的名门大派,向来慈悲为怀,我随了佛门去,定无性命之忧。此乃其一。”
“若我们还家,失却佛门庇护,届时各路牛鬼蛇神杀过去,武当、明教、我创立的那些组织,你我的师兄弟都会受到波及连累。”
他叹道:“所谓十大派,不过是被背后势力派出来的代表。我武当背后没有前辈,派中弟子也尚未成长起来,倘若因此受损,千年基业将毁于一旦,这是你我都无法承受的后果。此乃其二。”
屋外的打斗声犹自传来,夜风从木门门缝中钻入,呜呜作响。
晾晒在竹竿上的洁白手帕,仿佛知晓主人的心事,随风飘啊荡啊,一如狂风大浪中的一叶扁舟。
楚馨宁目中闪过一丝寒意,于心底暗暗揣摩:“我与子抑都练成了势,再加上父亲母亲,应有一战之力。”
可旋即,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
父亲背后是武当,母亲背后是明教,还有楚翰飞。
四人全力一战,或能战胜佛门四僧,可伴随而来的无尽厮杀,可能会毁掉明教和武当。
这种做法太过于自私,她一旦想通此关,便再无法生出这个念头。
幽幽一叹,美目中隐隐生了些水气:“子抑,是我无能,护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