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正望着手机一脸的莫名其妙的时候,高远的语音电话适时地打了过来。
“喂,大佬。”没等沈知言开口问,高远就立马解释道:“廖哥的手机没电了,我现在帮他充着呢。”
“你帮他充,那他人去哪了?”
“他刚刚从宿舍跑出去了,应该是去校门口。”高远说:“他知道一个能翻进宿舍的地方,特别隐蔽,除了咱们宿舍的几个,其他人都不知道。”
“哦?”沈知言好奇发问:“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不是我们,是薛子易找到的。”高远停了两秒,压低了声音对沈知言说,“他高一的时候跟一个外校的妹子早恋,那姑娘开始不知道咱们学校宿舍有门禁,有时候晚上会去校门口找他,他为了不让人家失望就想尽办法找了个能翻墙的地方,冒着被记大过的风险也要去找她,热恋期嘛,大佬,你懂得。”
从未有过热恋期的沈知言表示一脸懵逼,多嘴问了一句:“那他俩现在呢,还在一块儿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开门的声音,似乎是高远走出了宿舍,接着沈知言就听见他用一种更小的声音说:“早就分了,那妹子当时成绩一落千丈,她爸妈查她聊天记录的时候才发现她早恋,逼着她把薛子易拉黑了。之后我们也没再去过那里,毕竟兄弟几个都没机会尝尝热恋的滋味。”高远的语气听上去似乎还挺失望,喃喃地对他说:“说实话,今天要不是廖哥问了薛子易一句,我都快忘了那个地儿了。”
——
初秋的夜晚尚有些凉意,沈知言下车后便感觉一阵湿冷的风扑面而来,远处砖红色的教学楼与夜色融为了一体,校门口赤色的“运水一中”四个大字被旁边一点橘黄色的路灯照耀着,散发出一股微弱的暖意。
沈知言就是在那四个大字的旁边看到了一道身姿挺立的背影。
廖行泽晚上没有穿校服,而是换了一件短袖白t和一条宽松的黑色短裤。少年的身量颀长却并不显得瘦弱,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沈知言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估计他这一身是马上睡觉时才会穿的衣服,顿时感觉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
廖行泽轻轻“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道歉:“翻墙会吗?”
见沈知言点了点头,廖行泽的脸色似乎缓和了一点,对着他比了个“走”的手势,两个人绕过了早已紧闭的宿舍正门,绕到了宿舍楼后方的一块杂草地里。
运水一中的宿舍楼在学校的最南端,楼后方与栅栏交会的地方有一条宽两米左右的“百草园”,本来是给学校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师用来种菜打发时间的地方。不过老教师前两年光荣下岗,回老家找了块更大的地继续发展他的农耕事业。于是这里因为常年无人料理,逐渐让各种野草和藤蔓在此地雄霸一方,校长为了掩盖自己不想出钱修剪这块杂草地的事实,特地找来了一块废弃的木牌挂在了栅栏上,在上面厚颜无耻地题词道:
“丰草绿缛而争茂,佳木葱茏而可悦。”
沈知言在这块牌子前驻足良久,看了看周围枯草遍地、落叶堆积的荒芜景象,对这位校长的视力健康问题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宿舍楼一共有五层,除了最上面的两层露出了窗户和些许墙皮之外,其余的三层都被藤蔓覆盖的密不透风。廖行泽找准了位置,伸手抓住了缠绕在墙上的藤条,沈知言立刻心神领会地上前帮忙,两人对着墙上的藤蔓用力一扯,七八跟藤条应声掉落,宿舍一至三层数月不见天日的窗户暴露在了二人眼前。
廖行泽把藤条扔到地上,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的窗户,对他说:“高远已经帮咱们把窗户打开了。”
沈知言顺着他的目光缓缓向上,立马就明白了所谓“翻进宿舍”的方法。无非就是踩着一楼的窗沿先爬到二楼窗户旁边的、位置稍低的排气扇上,再从排气扇上直接翻进二楼的窗户里。要爬上去对他来说问题不大,不过他总觉得这个地方找的有点奇怪:“窗户外面有排气扇的话,那里面肯定有空调,所以从这里进去应该不是进到走廊或者卫生间。”
廖行泽冲他点了点头,回答道:“对,里面是一间空宿舍。”
沈知言用脚踩了踩一楼的窗沿,确认结实之后用力一蹬,十分轻巧地便爬到了排气扇上,听见廖行泽的回答,他在上面站定之后随口问道:“但高远给我说这个地方是薛子易去年发现的,也就是说从去年到现在都一直没有人住吗?”
廖行泽等他抓住二楼的窗户沿之后也站到了排气扇上,对他说:“不是从去年,是好多年都没有人住。”
“为什么?”
“你最好还是不要多问。”
他不说倒还好,一说立马勾起了沈知言强烈的好奇心,等两人双双翻过窗户,在空宿舍内站定之后,沈知言用食指敲了一下廖行泽的肩膀,不甘心地追问:“到底是为什么?”
廖行泽用力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满不在乎地回答道:“闹鬼。”